本报记者宋琪吴可仲北京报道

    通用电气（以下简称“GE”）的专利杀手锏史无前例地在其“大本营”碰了壁。

    2022年6月中旬，西门子歌美飒诉GE专利侵权案判决出炉。美国马萨诸塞联邦地区法院陪审团认定GE侵犯西门子歌美飒所拥有的“413专利”，因此判定GE向西门子歌美飒支付知识产权使用费3万美元/兆瓦。

    近日外媒报道称，为了防止GE无视陪审团裁决，西门子歌美飒针对GE所有侵犯其“413专利”的风机，开始在美国寻求一项永久禁令。

    咨询机构IntelStor的首席执行官、知识产权专家Philip Tota-ro表示，如果西门子歌美飒成功获得禁令，将对GE产生重大不利影响。因为涉诉的“413专利”涉及Haliade-X结构设计的一部分，禁令的出现意味着GE不能经济且快速地解决设计问题，而非经常性的工程成本和知识产权使用费都会对GE的利润产生侵蚀。

    专利“斗法”

    在与西门子歌美飒的专利诉讼中，事情却演绎出了不同于以往的剧情走向。

    GE与西门子歌美飒之间的专利纠纷已经持续了近两年。2020年8月，GE为巩固其最大的风电装机市场，率先发起了专利战。

    彼时，GE针对西门子歌美飒专利侵权的事项，向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ITC）提起了诉讼，称后者的风力涡轮机侵犯了GE的低电压穿越和零电压穿越技术专利，要求ITC根据1930年关税法第337号修正案对西门子歌美飒变速型风机及其部件进行调查。

    值得一提的是，在与西门子歌美飒交手之前，“零电压穿越”技术作为GE的专利“杀手锏”，已经击退过两拨对手。

    《中国经营报》记者了解到，针对“零电压穿越”专利技术，GE曾分别对全球风电整机制造龙头维斯塔斯和三菱重工发起过专利侵权诉讼。最终，两场纠纷均达成和解并签订了“交叉授权”协议。同时，三菱重工还在历时5年的诉讼中耗光了客户的耐心和信心，连同其在美国投资的2.4MW平台工厂一起，黯然退出美国市场。

    咨询机构IntelStor首席执行官、知识产权专家PhilipTotaro曾表示：“竞争对手被迫将GE的专利许可费计入每台风机的销售成本，这使得这家美国科技巨头得以扩大其在国内市场的领先地位。”

    然而，在与西门子歌美飒的专利诉讼中，事情却演绎出了不同于以往的剧情走向。

    2022年1月18日，ITC对GE诉西门子歌美飒风机产品专利侵权案做出最后裁决，驳回了GE就低电压穿越专利针对西门子歌美飒提出的所有索赔要求。

    据了解，实际上，ITC对GE在“低电压穿越专利”的指控中做出了有限的侵权裁决。ITC在经过调查后发现，西门子歌美飒2021年以前生产的部分风机采用的控制软件，在低电压穿越和零电压穿越技术上确实使用了与GE相同的技术，涉嫌侵权；但西门子歌美飒已不再销售或进口这些设备，ITC明确指出，运行最新版本软件的风电机组并未侵权，因此不支持GE的索赔要求。

    你来我往

    尽管限定了判罚范围，但此次判决对于GE的影响仍不可小觑，毕竟相比西门子歌美飒的全球化布局，GE的市场装机更依赖美国本土市场。

    如果仅仅到此为止，对于GE而言，情况也不算非常糟糕。但现实情况是，对于GE的侵权起诉，西门子歌美飒选择了反击，进行了反诉。

    2020年10月，西门子歌美飒针对GE提起专利侵权诉讼，称GE的海上风机机型Haliade-X侵犯其两项专利，分别为413号专利及766号专利。

    2022年6月中旬，美国马萨诸塞联邦地区法院对GE的专利侵权案进行了判决。陪审团认为，西门子歌美飒对于766号专利的侵权指控不成立，但GE对于413号专利确有侵权，因此判定GE向西门子歌美飒支付知识产权使用费3万美元/兆瓦。

    其中，413号专利主要涉及海上直驱风机的结构支撑，以及主轴轴承的物理和结构布置。根据西门子歌美飒提交的诉状，该专利可为风机提供更大的或处理增加的负载，从而产生更多的能量。

    同时，马萨诸塞联邦地区法院还裁定了此次判决的适用范围：适用于美国领土范围内的所有风机，“领土”的定义不限于《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规定的12海里范围，而是包括美国《外大陆架土地法》规定的全部联邦海域。

    然而，尽管限定了判罚范围，但此次判决对于GE的影响仍不可小觑，毕竟相比西门子歌美飒的全球化布局，GE的市场装机更依赖美国本土市场。

    全球风能理事会（GWEC）发布的《全球风电供应侧报告》显示，维斯塔斯和西门子歌美飒在市场分布上处于领先位置，2021年，其分别在37个和32个国家（或地区）有新增安装，而GE向22个不同市场供应了风机。

    此外，2021年，西门子歌美飒和GE在全球风电新增装机的市场排名分别为第3位和第5位。而一年前，在全球风电新增装机市场，GE还处于领头羊地位。GE市场排名迅速下滑的原因在于，相比2020年，其在2021年于美国市场的装机规模下降了22%。

    更重要的是，相比陆上风电全球领先的龙头地位，GE的海上风电市场就显得有些“发育不良”。根据GWEC统计数据，2019年，GE在全球海上风电新增装机市场排名第7位，市场份额为4.28%，但在其后的两年（2020年及2021年），其市场排名已经跌出前15名，装机比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意味着，从市场布局而言，GE专利战的短暂失利将对其市场薄弱环节产生冲击。

    影响几何？

    对于目前的GE而言，寻找应对之策已成为当务之急。

    记者注意到，此次涉诉的Hali-ade-X机型不仅是GE的旗舰机型，更是其拓展海上风电市场的主要利器。

    在风机大型化的全球趋势下，Haliade-X作为10+MW级风机俱乐部的首位会员，自诞生起就承载着GE争霸海上的野心。目前，经过持续的研发，Haliade-X系列风机单机容量最高可达14MW。

    更重要的是，目前该机型已获得不少项目订单。其中最受关注的是VineyardWind项目。这是美国第一个商业化海上风电项目，其一标段规模800MW，预计于2023年投运。

    然而，PhilipTotaro指出：“此次判定的3万美元/兆瓦的知识产权使用费将显著增加VineyardWind的项目成本，GE在此项目中的利润将减少2400万美元，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实际上，此次判决对GE风电项目存量和增量业务都会产生影响。其中，存量业务可能面临罚款赔偿，增量业务则会面临准入限制和利润下降等影响。”知识产权专家董新蕊告诉记者，“通常为避免专利诉讼后续麻烦和不确定性，项目业主方会倾向于选用不涉及专利纠纷的产品，从而对涉诉产品产生准入限制。”

    Brinckmann Group主任兼研究主管Shashi Barla预计，GE近期在手项目规模超过2GW，如果要为这些项目支付知识产权使用费，那么GE将面临6000万美元的知识产权支出，这将使其已经不高的利润率更加“雪上加霜”。

    对此次专利纠纷的应对策略、上诉选择等问题，记者联系了GE及西门子歌美飒方面，但截至发稿，双方均未回复。

    不过，对于目前的GE而言，寻找应对之策已成为当务之急。

    据外媒报道，近日，为了防止GE无视陪审团裁决，西门子歌美飒针对GE所有侵犯其“413专利”的风机，开始在美国寻求一项永久禁令。

    PhilipTotaro表示，因为涉诉的“413专利”涉及Haliade-X结构设计的一部分，若西门子歌美飒成功获得禁令，GE想要经济且快速地解决Haliade-X的设计问题将变得越发困难。

    董新蕊告诉记者，目前的情况，GE或许还有机会主动应对，利用手中专利继续反诉西门子歌美飒侵权，争取达成专利交叉许可，促成和解，以最大限度降低本次判赔的影响。

    “因为风机的专利技术很多都是相关联的，没有专利技术上的独行侠，GE可以利用这一特点，寻找新的专利继续反诉，拉长战线。”董新蕊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