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陈茂利北京报道

    20世纪40年代，福特汽车创始人亨利·福特大胆预言“飞行汽车迟早会出现”。这一预言正在实现。

    随着城市空中交通市场兴起，除传统老牌飞行公司外，车企、科技巨头也争相加入飞行汽车赛道。近期，大众汽车、现代汽车纷纷发布其概念飞行汽车，一时之间飞行汽车热度飙升。

    什么是飞行汽车？ 清华大学车辆与运载学院教授、中国首位莱特兄弟奖章获得者张扬军在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人们通常所说的飞行汽车，是广义的飞行汽车概念，是指面向低空智能交通和未来立体智慧交通的运载工具，主要包括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eVTOL）和陆空两栖汽车两大类型。”

    近年来，车企为何热衷跨界进入航空领域？ 对此，张扬军指出，“电动化、智能化技术的发展，让汽车‘飞’起来在技术上完全可行。飞行汽车已成为汽车发展的战略方向，是未来汽车科技的竞争前沿。”

    “飞行汽车跟汽车电动化、智能化发展趋势吻合，这是飞行汽车发展很重要的一个条件。同时无人机、低空飞行器产业链不断完善，有了这样的生态环境和技术基础，让飞行汽车项目落地和量产有了比较好的土壤。”北方工业大学汽车产业创新研究中心主任、教授纪雪洪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分析称。

    萨摩耶云科技集团首席经济学家郑磊向记者指出，“飞行汽车除了作为地面车辆交通工具，还具有低空飞行器的属性，利用垂直起降技术，实现千米以下低空飞行，将极大提高交通效率，提升了乘客舒适感，有助于减轻大城市交通拥堵问题，是汽车行业未来一个新增长点。”

    巨头争相布局飞行汽车

    摩根士丹利在相关研究报告中称：“到2030年，飞行汽车行业将创造3000亿美元市场规模，最初会转化部分地面交通、飞机和公共交通的市场份额。”飞行汽车企业不断融资助推飞行汽车赛道升温，车企纷纷站出来宣告自己的“飞行计划”。

    “当时全球仅有六七种飞行汽车在研发，”张扬军回忆2016年飞行汽车赛道状况时表示，“而截至2021年上半年，已有超过200家企业或机构在研发约420种型号相关产品。”

    备受关注的陆地两栖的未来交通工具——飞行汽车，近年来成为车企、科技巨头争相投资、布局的赛道。不仅丰田、戴姆勒、大众、现代、吉利、小鹏等车企加入飞行汽车研发队列，谷歌、英特尔、腾讯、Uber等科技巨头也跻身其间。

    今年1月15日，美国飞行器创业公司JobyAviation完成5.9亿美元的C轮融资，全球第二大汽车厂商丰田领投。2021年10月，小鹏汽车生态公司小鹏汇天完成超过5亿美元A轮融资，投前估值超10亿美元，创下迄今为止亚洲低空载人飞行器领域企业最大单笔融资纪录。

    飞行汽车企业不断融资助推飞行汽车赛道持续升温，车企也纷纷站出来宣告自己的“飞行计划”。

    7月26日，大众汽车发布首款电动垂直起降载人飞行器原型机——V.MO。据悉，这款纯电动、全自主飞行的eVTOL载人飞行器最终将实现运载四名乘客及行李物品飞行长达200公里。

    时隔一天，现代汽车旗下子公司Supernal展示了最新的概念飞行汽车eVTOL Vehicle Cabin乘客舱，座舱可以容纳5人，由碳纤维材料制造。

    国内，小鹏汇天、广汽集团也正在加快布局飞行汽车。7月25日，小鹏汇天首个飞行汽车试制工厂在广州番禺正式落成，将主要承接飞行汽车在量产前的试制、工艺验证和性能试验的任务。

    广汽研究正在招聘相关人员，岗位包括飞行器地面调度系统开发工程师、飞行器测试工程师、飞行器架构设计责任工程师等。

    相比小鹏汇天，吉利跑在了飞行汽车赛道的前面。2017年11月，吉利斥资收购美国飞行汽车公司Terrafugia（太力，2006年成立）。目前，太力飞行汽车Tran-sition（TF-1）获得美国联邦航空局（FAA）首次给现代飞行汽车产品颁发适航证书。

    车企为何要跨界进入航空领域？ 资本涌入的背后是飞行汽车的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摩根士丹利在相关研究报告中称，“到2030年，飞行汽车行业将创造3000亿美元市场规模，最初会转化部分地面交通、飞机和公共交通的市场份额。”

    “大量车企、科技公司聚集在这一块，从前沿技术的角度来说，飞行汽车未来有可能成为主流交通方式；从研发角度来说，提前做好基础研究，包括软硬件设备、法律法规研究，未来行业发展起来，即使不生产，也可以做相关服务，从行业中分一杯羹。”中国人民大学智能社会治理中心副教授王鹏接受采访时指出。

    在社会价值层面，飞行汽车应用可以降低大城市的交通拥挤问题。张扬军分析，“交通拥堵是人类城市化发展面临的最大瓶颈，飞行汽车将道路从地面拓展到低空，可有效解决交通拥堵问题；相对于传统的地面和空中交通工具换乘，飞行汽车在交通便捷性方面具有不可替代性。”

    最早将于2024年量产

    “飞行汽车的应用宜先载物后载人，低空物流是飞行汽车当前示范应用的最佳场景。”

    “很多人都不相信飞行汽车可以做出来，要想最后说服她们，只有一个办法，真正做出来并且亲眼看到，请再给我们几年。”小鹏汽车创始人何小鹏在社交平台发文表示。

    飞行汽车多久能进行商业化应用？ 记者梳理发现，目前，有的企业已经进入了预定交付阶段，有的企业还正在进行飞行测试，还有的企业正处于原型机阶段。

    在小鹏汽车科技日上，小鹏汇天给出的时间表是2024年，小鹏汇天方面表示，希望其第六代飞行汽车可以在2024年实现量产，并将售价控制在100万元以内。

    Joby Aviation的计划是，在2024年全面运营其纯电动空中出租车的共享服务。今年5月，Joby Aviation宣布，在经过5个阶段的认证程序之后，取得FAA颁发的135部航空承运人证书，成为首个获准进行空中出租车服务的飞行汽车企业。

    大众汽车没有给出商业化应用的明确时间，但提出了初步方案，“在商业化应用的初始阶段，V.MO将以追求创新科技体验的中国高净值客户为目标群体，打造高端出行产品，如VIP空中穿梭服务。相较当前传统的地面交通方式，eVTOL载人飞行器将实现更快速、高效、灵活的出行。随着空中移动出行项目的发展，集团将与中国相关部门合作以获得认证。”

    现代汽车则把时间提到了2028年，“正在准备认证，以便从2028年开始在美国进行商业运营。现代汽车的另一个部门正在开发能够航行更远距离的氢动力飞行器，预计将于2030年上市。”

    “飞行汽车的应用宜先载物后载人。低空物流是飞行汽车当前示范应用的最佳场景，既可以实现大规模应用，对安全性等的要求又相对较低。低空物流应用过程中积累的数据和经验将为飞行汽车提高安全性提供重要的基础。载人示范应用，先从应急救援等专业特种领域开始，然后走向大众运输领域，可能是一个比较合适的载人示范应用途径。”对于飞行汽车的商业化应用，张扬军给出建议。

    商业化应用任重道远

    适航认证、“航线”制定、运营模式、经济成本等都是飞行汽车未来发展要面临的挑战。

    虽然当下飞行汽车赛道很火，不过，要实现商业化应用却是任重而道远，面临来自技术、政策和运营场景等多道“坎儿”。

    “我们今天在飞行汽车领域里面，还处在骡车（汽车研发阶段的测试车，国外叫作‘骡车’）这样一个阶段，还在验证很多东西，（因为）很多东西都是没有人做过的。”何小鹏坦言，研发飞行汽车的过程很苦，在技术上碰到了一些难题。

    飞行汽车的发展需闯关动力、平台和交通三大关键技术领域。记者采访张扬军了解到，“相对于传统直升机，飞行汽车作为电动分布式推进垂直起降飞行器，具有结构简单、安全冗余度高、噪声低、成本低和推进效率高等优点，但也需要解决新能源动力和智能无人驾驶面临的载荷小、航程短和电安全、热安全等瓶颈问题。”

    “飞行汽车低空飞行智能驾驶功能主要包括感知、决策和控制三部分，对低空气象环境的感知、决策与控制，以及在遇到不确定情况或错误时，飞行汽车无法像地面行驶汽车一样停在路边，必须提供应急恢复模式来确保安全降落和停靠，这是飞行汽车低空智能驾驶技术面临的最主要问题。”张扬军表示。

    除了技术层面，适航认证、“航线”制定、空中行驶规则、事故责任划分、空中执法手段等问题，以及空中交通的基础设施、运营模式、经济成本、用户体验等，都是飞行汽车未来发展将要面临的挑战。

    以适航认证为例，当前，很多国家针对飞行汽车适航认证的法律法规还处于空白状态。

    “飞行汽车发展涉及航空器、汽车和交通等不同领域的规则问题。无论是eVTOL还是陆空两栖汽车，从专业角度来说，均为航空飞行器，应进行适航审定认证；从交通运行管理角度，涉及空域管理和空中行驶规则。”张扬军告诉记者。

    “现在国家对低空飞行器、无人机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未来发展，需要明确管理部门，建立相应的低空交通空管体系，允许飞行汽车能够试验飞行，为量产运营作准备。”纪雪洪告诉记者。

    飞行汽车在政策方面盼来了利好，今年3月份，交通运输部印发《交通领域科技创新中长期发展规划纲要（2021—2035年）》，其中提到，“部署飞行汽车研发，突破飞行器与汽车融合、飞行与地面行驶自由切换等技术”，这在一定程度上，为飞行汽车未来发展指明方向，也为其未来实现产业化提供政策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