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张英英吴可仲北京报道

    近期，我国多地持续高温天气，用电负荷急剧攀升。而在资本市场，与电力调度相关的虚拟电厂概念也同样“火热”。

    Wind数据显示，虚拟电厂指数自2022年4月27日反弹至今（8月25日），由4509.29点上涨至6976.70点，涨幅高达54.72%。同一时期，相关概念股国电南瑞（600406.SH）、国网信通（600131.SH）、恒实科技（300513.SZ）、金智科技（002090.SZ）、国能日新（3001162.SZ）和万胜智能（300882.SZ）等股价表现活跃。

    为何虚拟电厂概念受到追捧？中国电机工程学会农电专委会副主任委员、浙江省电力公司原副总经理孔繁钢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在碳中和背景下，以新能源为主体的新型电力系统加速构建，叠加能源紧张，高温天气持续，部分地区电力供应紧张，虚拟电厂被认为是解决电力供需不平衡的一种手段，具有很好的市场前景。

    在杭州数元电力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俞庆看来，目前虚拟电厂在我国仍处于概念验证阶段，市场需求有限，真正的盈利模式还有待探索。

    千亿市场空间显现

    在一系列政策支持下，外界看好虚拟电厂的市场潜力。

    究竟何为“虚拟电厂”？

    在光伏行业2022年上半年回顾与下半年展望会上，国家电投上海发电设备成套设计研究院清洁高效火电技术中心副主任汪勇呈现了一个虚拟电厂概念，即虚拟电厂通过先进的控制、计量、通信等技术，聚合用户侧分布式发电、分布式储能和可控负荷等资源，在促进电力供需平衡的同时，实现能源系统总体效益最优。

    虚拟电厂像是一个看不见的电厂，从功能上看，可以缓解电网新能源消纳和电力供需不平衡问题。德邦证券研报指出，虚拟电厂既可以作为“正电厂”向系统供电调峰，又可作为“负电厂”加大负荷消纳，配合系统填谷，既可快速响应指令，配合保障系统稳定并获得经济补偿，也可等同电厂参与到电力市场交易、电力辅助服务交易等。

    孔繁钢向记者表示，目前成熟且有商业价值的虚拟电厂项目还难以看到，需求侧响应是虚拟电厂的应用范畴之一（注：所谓电力需求响应，指电力市场价格明显升高/降低或系统安全可靠性存在风险时，电力用户根据价格信号或激励措施，暂时改变其固有的习惯用电模式，减少/增加用电，从而促进电力供需平衡、保障系统稳定运行的行为）。

    比如，据上观新闻消息，8月18日，国网上海浦东供电公司与上海诺信汽车零部件有限公司等六家用电客户签署了基于虚拟电厂应用的《临港区域电力需求响应合作协议》。这意味着，6家用电客户将在关键时刻变身为一座座可以参与电网调节的虚拟电厂。供电公司人士称，当电网出现波动时，电力公司将在征得用户同意，通过精准、柔性的负荷调节，达到电量的实时供需平衡。

    事实上，虚拟电厂并不是一个新鲜事物。全球能源互联网发展合作组织发布的报告显示，2001年，欧洲多国便兴起以集成中小型分布式发电为主要目标的虚拟发电厂研究项目。目前，虚拟电厂理论和实践在欧美发达国家发展较为成熟。

    该报告还指出，在国内，虚拟电厂基本处于前期试点研究阶段。“十三五”期间，江苏、上海、河北、广东等地相继开展了试点。

    如今，我国虚拟电厂更加受到重视，这与碳中和背景下，新型电力系统将面临不断增加的电网不平衡风险相关。

    汪勇表示，目前电源侧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新能源（风电、光伏发电等）比例大幅增加，火电占比逐步降低，这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一次能源供应不稳定；另外，用户侧特性也发生了重大变化，大功率充电设施增加，用电方式多元化。因此，这些重大变化对于电网而言，亟须通过技术提高其灵活调节能力，降低全社会的安全经济运行风险。

    近期，四川地区因持续高温导致用电负荷激增，叠加水电来水偏枯，电力供需形势偏紧，电力调度正不断经受电力系统新形势的挑战。

    据悉，火电机组、新型储能、抽水蓄能和虚拟电厂等是我国电力系统灵活性调节电源。由于虚拟电厂显现出一定的经济性，被认为是提高新型电力系统灵活性的重要手段。

    今年以来，虚拟电厂频频迎来政策加持，并在全国多省区展开实践。

    2022年1月，国家发改委、国家能源局发布《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电力市场体系的指导意见》并指出，构建适应新型电力系统的市场机制，鼓励抽水蓄能、储能、虚拟电厂等调节电源的投资建设。

    紧接着，2022年3月，国家发改委、国家能源局印发《“十四五”现代能源体系规划》的通知，要大力提升电力负荷弹性，开展工业可调节负荷、楼宇空调负荷、大数据中心负荷、用户侧储能、新能源汽车与电网(V2G)能量互动等各类资源聚合的虚拟电厂示范。力争到2025年，电力需求侧响应能力达到最大负荷的3%~5%，其中华东、华中、南方等地区达到最大负荷的5%左右。

    在一系列政策支持下，外界看好虚拟电厂的市场潜力。

    汪勇引述国网公司的数据称，至2025年国网27个区域内将有6494万千瓦的可调负荷响应能力需求。假设其中1/3负荷由虚拟电厂承担，按照12.5%ROI（投资回报率）估算，虚拟电厂领域“十四五”期末将产生千亿规模的市场。

    券商也看好未来虚拟电厂的市场潜力。中金公司预测，伴随虚拟电厂的快速渗透以及多元盈利途径的探索，预计我国虚拟电厂行业有望在2030年触达1320亿元的理论市场空间。

    盈利模式仍待探索

    国家电投广东虚拟电厂电力现货运营平台是“虚拟电厂+电力现货”商业模式探索的重要案例。

    从发展阶段来看，虚拟电厂的发展包括邀约型、市场型、自主调度型三个阶段。当前我国虚拟电厂尚处于邀约阶段，尚未真正实现商业化。

    德邦证券指出，在邀约模式下，以政府为主导，电网负责数据搜集及管理，负荷聚合商（虚拟电厂运营商）负责实施并协调用户（响应）。

    孔繁钢举例解释道，“假如电源供应不足，需要削减100万千瓦用电负荷，这种情况下由电网发出邀约，负荷聚合商则将锅炉、中央空调等可控负荷聚合起来，参与电力供需调节，按要求在某一个时段选择中断响应，满足电网对降负荷的需求。这相当于发挥了‘电厂’功能，节省了电厂资源。”

    孔繁钢还告诉记者，目前在我国参与需求侧响应的主体可以获得一定的补贴收入。

    据悉，国内不少省份已经公布需求侧响应或虚拟电厂政策，并制定了虚拟电厂削峰、填谷的补贴细则。

    比如，天津地区公布的2022年电力需求响应实施细则指出，邀约型填谷/削峰需求响应为固定补偿模式，价格分别为1.2元/千瓦时和2元/千瓦时，紧急型削峰需求响应为固定补偿模式，价格为5元/千瓦时。虚拟电厂运营商等可申请参与。

    随着电力市场发展和相关政策支持，虚拟电厂运营商还可以直接参与到电力市场进行交易，通过提供辅助服务、现货交易等多元化方式，获得收益。

    2021年3月，国家发改委、国家能源局发布《关于推进电力源网荷储一体化和多能互补发展的指导意见》并指出，通过虚拟电厂等一体化聚合模式，参与电力中长期、辅助服务、现货等市场交易，为电力系统提供调节支撑能力。

    电力辅助服务是维护电力系统的安全稳定运行、保证电能质量，除正常电能生产、输送、使用以外，提供的调频、调峰、无功调节、备用、黑启动等服务。国网冀北电力虚拟电厂示范项目便采用了该模式。

    国家电投广东虚拟电厂电力现货运营平台是“虚拟电厂+电力现货”商业模式探索的重要案例。据悉，该平台能够精准预测电力现货市场价格，并根据价格信号自动调节用户可控负荷，在不影响用户正常生产的情况下，将用户负荷从现货高价转移至现货低价时段，从而提高售电公司的电力现货盈利。

    俞庆向记者表示，目前国内虚拟电厂市场需求量并不大，向需求侧响应次数有限，获利不具有可持续性。同时，从运营商来看，电网公司为主导的虚拟电厂平台，侧重于电网的安全运行，并非真正意义的市场化行为。第三方虚拟电厂平台基本不挣钱，并没有很好的盈利模式，缺乏经济效益以及客户信任。

    国能日新是新能源行业的软件和信息技术提供商，该公司人士告诉记者，“目前整个市场仍处于一个初步发展的状态，公司有虚拟电厂的相关产品布局，但是收益体量尚比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