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曲忠芳李正豪 北京报道

    11月17日，超级富豪埃隆·马斯克在社交媒体推特上发文：“人们不知道推特将会发展得多快。”如往常推文一样，评论区里既有拥趸的盛赞，又不乏批评者的嘲讽。此时，距离马斯克以440亿美元完成推特私有化已20天。

    相比于交易进行阶段时的一波三折，在马斯克正式入主推持后，“剧情”似乎更加跌宕：包括推特CEO帕拉格·阿格拉瓦尔在内的数名高管辞职离开，原7500名员工中的近一半被解雇，蓝V认证付费订阅服务推出仅一周就紧急下线，甚至马斯克还发出不排除推特破产可能性的警告……与此同时，作为特斯拉（NASDAQ：TS-LA）、Space X等公司的拥有者，马斯克还要处理因巨额薪酬遭特斯拉股东起诉、Space X新一轮融资等事情。美国媒体在报道马斯特对推特的一系列动作时，普遍使用了“混乱”一词。

    不过，马斯克表示，预计推特的基本组织结构调整将很快完成，还在推特上发出“人们不知道推特将会发展得多快”的文字。但“商业强人”马斯克对推特的大刀阔斧改造能否成功？ 推特未来将去向何方？ 业界各方保持着强烈的关注，并充满好奇与疑惑。

    针对马斯克的裁员计划、新管理层的搭建以及对于推特未来的发展愿景，《中国经营报》记者通过电子邮件联系马斯克、推特方面欲做进一步采访，截至发稿前暂未获得回复。

    组织结构大“动刀”

    在收购之初，马斯克曾扬言要裁掉推特75%的员工，后来这一数字改成了50%，在执行阶段初期又改成了25%。

    记者综合多方公开信息整理，马斯克从10月28日至11月17日这20余天里，最为引人注目的大动作就是裁员。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近一段时间以来，裁员潮席卷美股科技企业，包括Meta（NAS-DAQ：META）、亚马逊（NAS-DAQ：AMZN)等均启动了大规模的裁员，以此降低运营成本，应对美国通货膨胀、经济下行等压力。不同于这几家硅谷科技巨头颇显温和的企业文化风格，马斯克对推特的裁员动作，在被裁员工看来非常“粗暴”而“强硬”，员工纷纷在推特上发文吐糟。

    据《纽约时报》报道，推特的前CEO、CFO（首席财务官）等高层人员均是被邮件通知开除的；马斯克在内部提到“公司有大量的负现金流，破产也不是不可能的”，在发给全员的邮件中，马斯克明确提到，要求从现在起员工必须每周在办公室工作至少40个小时。“那些能够坚持不懈并为胜利而战的人，推特是一个好地方。”“那些不理解的人，我完全理解，但推特不适合你。”马斯克在邮件中这样写道。马斯克还针对裁员做了一个数据模型，将员工写代码数量作为重要维度纳入其中。

    据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官网文件显示，截止到今年6月30日，推特的员工数量为7500人。而在收购之初，马斯克曾扬言要裁掉推特75%的员工，后来这一数字改成了50%，在执行阶段初期又改成了25%，据《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等报道，目前推特员工被裁掉的规模早已超过25%，甚至达到一半。推特的裁员还并没有停止，马斯克在内部信中要求推特员工做选择，要么继续留在公司，保持“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要么领取3个月工资作为遣散费离开。

    深度科技研究院院长张孝荣向记者指出，“当一个商业强人空降到一个业绩欠佳的公司，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必然会出现一些混乱的情形。”马斯克应该是原本就有“一个大幅度改造推特的想法，但对推特内部员工明显沟通不足，因此在执行方面会有一定的偏差”。

    业务调整“探路”遇挫

    蓝V认证的本意在于拓展营收增长途径，提高订阅收入以抵消广告收入的下降，而且减少虚假账号。

    除了裁员，马斯克执掌推特后对产品及业务战略也在试图做改革升级，马斯克的内部邮件中提到，当下经济形势严峻，推特非常依赖广告业务，70%的收入来自于品牌广告，这使得公司“更加脆弱”。马斯克警告，如果推特没有大量的订阅收入，很有可能无法在即将到来的经济衰退中生存。

    11月5日，推特推出了全新的蓝V认证标记订阅服务，每月向用户收取8美元。蓝V认证的本意在于拓展营收增长途径，提高订阅收入以抵消广告收入的下降，而且减少虚假账号。早在收购交易阶段，马斯克就曾公开指责推特的虚拟（机器）账户或达到20%以上，曾多次致函要求当时的推特董事会提供虚假账户数据等信息。然而，当新功能上线后，却因谣言四起而受到诟病，尤其是11月10日，一个假冒美国制药公司礼来(Eli Lilly）的蓝V用户在推特上发布虚假消息称“胰岛素产品现在免费了”，致使礼来公司不得不出来澄清并致歉，并停止了在推特平台的广告投入。到11月11日，推特紧急下线了蓝V认证服务。据《纽约时报》报道，在马斯克改推特的20天里，包括大众汽车集团、通用汽车、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等品牌商纷纷表示暂停在推特上投放广告。

    不过，蓝V认证服务的暂时下线并不代表马斯克的放弃。11月16日，马斯克在推特上宣布将在11月29日重新上线蓝V认证，并确保它“坚如磐石”。同一天里，苹果公司CEO蒂姆·库克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马斯克收购推特表态，称希望后者“把好内容关”。记者了解到，内容治理是所有社交媒体的共同及长期课题，蓝V认证在国内的社交媒体中也常见，平台往往会对申请蓝V标识的账号设一套审核规则，同时每年收取一定的认证费用。

    全联并购公会信用管理委员会专家安光勇向记者表示，马斯克对于推特的改造刚刚开始，可能现在并不是进行评价的好时机。尽管马斯克常常表达出一些过激的、不适宜的举动，但在经营层面却常有不俗的表现，如特斯拉、SpaceX、星链等企业。对推特而言，要探索出成功的商业模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仅需要时间和精力，即使方向正确，也需要持续的打磨与迭代。马斯克在公开言论中抛出了一些想法，比如添加支付功能、打造类似微信的超级平台，从可行性角度考虑都不排除可能性，关键是如何找出并搭建适合的场景。

    推特亟待“变”

    推特自上线以来，既有过辉煌，也有过失误，其今日的困境是由于一系列重大决策失误造成的。

    多名业内人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提到，当美国其他科技企业快速发展的时候，推特作为一家老牌社交媒体，却错失发展机遇，创新与增长乏善可陈。显然，马斯克的到来给它带来了变数。

    2006年3月21日，杰克·多西发布第一条推文“刚刚创建了我的推特”。次年，推特公司在美国特拉华州注册成立。创始初期，推特经历了“四年三任CEO”的内斗。2013年11月7日，推特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发行价为26美元/股，融资总额为18.2亿美元。而推特也引领了社交网络的发展，是炙手可热的明星企业。就在推特上市的前一年，2012年5月17日，Meta公司（原名Facebook）登陆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IPO发行价为38美元/股，融资总额约160亿美元。十年之后，Meta的总市值超过3000亿美元，而推特截止到从纽约证券交易所注销退市的前一天，总市值约410亿美元。从推特历年财报来看，推特的总营收在2012年至2014年持续超过100%的增长，从2016年开始，推特增长速度放缓，营收体量在30亿美元上下浮动。2021年得益于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线上流量的增长，营收达到50.77亿美元，这一年里员工也从前一年底的5500人增加到7500人。除了2018年、2019年两年实现正盈利，其他财年均处于净亏损状态。

    中国社会科学院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左鹏飞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数字科技巨头的成功是不断变化的社会需求与科技供给形成的最优均衡。推特自上线以来，既有过辉煌，也有过失误，其今日的困境是由于一系列重大决策失误造成的，错过了移动互联网、图片社交、短视频等发展机遇，在迈向Web3.0时缺乏足够的动力支撑。

    今年7月《哈佛商业评论》刊出的一篇《埃隆·马斯克有战略吗？》中探讨了马斯克战略的特征，包括三个方面，即什么符合他对要解决问题的愿景、如何设计一个组织来解决这些问题，以及为什么可以有效调动资源来实现这些解决方案，重点提及了马斯克在“视野”“全面控制”“资源”等方面展现的特质。而在马斯克唯一授权采访的传记作者——阿什利·万斯所著的《硅谷钢铁侠：埃隆·马斯克的冒险人生》一书中，马斯克在改造推特中呈现的强硬作风、对员工的严苛、对公司的全面控制等性格与风格，在Space X、特斯拉等公司管理中几乎也能找到对应。

    马斯克在推特上持续保持着高度的活跃，当被问及或建议从外部寻找一位CEO来运营推特时，马斯克回应道自己将继续执掌推特直到它成为一个强有力的平台，“这需要一些时间”。

    在张孝荣看来，推特未来会怎么样，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有答案。马斯克的改造，在外界看来出现了预期之外的偏差，而我们现在只能持续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