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谭伦北京报道
尽管2022年全球半导体产业都感受到了萧条周期带来的浓重寒意，但对于芯片巨头英特尔而言，刚过去的这个冬天尤其难熬。
2023年1月27日，英特尔发布2022年第四季度和全年财报。财报显示，英特尔第四季度营收140.42亿美元，较上年同期的205.28亿美元相比下跌31.6%；净利润亏损6.61亿美元，较上年同期的净盈利46.23亿美元下滑114.3%，若按非美国公认会计准则（non-GAAP）计算，其调整后净利也仅有4亿美元，较上年同期的47亿美元下降92%。
这一表现，也直接拉低了英特尔的全年业绩。财报显示，英特尔2022年全年营收为631亿美元，较2021年的790亿美元下跌20%，净利润为80.14亿美元，较2021年的198.7亿美元下跌60%。
财报出炉后，《中国经营报》记者注意到，截至2023年1月27日当天收盘，英特尔股价跌去6.4%，市值直接蒸发约80亿美元（约合543亿元），华尔街分析师更是直接用了“灾难级”一词来悲观形容此季财报的表现。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在财报公开后的电话会议上，英特尔首席执行官帕特·基辛格表示，2023年第一季度的业绩表现将再度低于预期。据悉，对于2023年第一季度业绩的指引，英特尔方面给出的营收预估在105亿至115亿美元之间，这远低于此前市场预期的140亿美元。
亏损业务延续
市调机构Gartner公司发布的统计给出了佐证。报告显示，2022年第四季度全球个人电脑的出货量总计6530万台，较2021年第四季度下降28.5%，这是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Gartner开始追踪PC市场以来的最大季度出货量降幅。
虽然早在2022年第三季度，市场就已预计到了英特尔可能遭遇的挑战，但最新财报中的数据跌幅仍然大大超出了业界预期。而导致英特尔最新业绩下滑的业务，也基本与上一季度一致。
按照业务条线划分，英特尔传统贡献盈利最多的客户计算业务在2022年第四季度净营收为66.25亿美元，较上年同期的103.33亿美元下降了36%，数据中心和人工智能（AI）业务第四季度营收为43.04亿美元，较上年同期的64.26亿美元下降33%。而在上一季度（2022年第三季度），这两大业务的同比降幅也分别达到了17%与27%。
“个人PC业务的下滑是2022年英特尔计算业务销售受到冲击的主要原因。”CHIP全球测试中心中国实验室主任罗国昭向记者表示，疫情三年带来的个人电脑需求增长进入尾声，加上全球经济下行，消费和教育市场的疲软加剧了市场的走低，因此许多PC厂商选择了减产清库存，从而直接减少了英特尔的订单。
市调机构Gartner公司发布的统计也给出了佐证。报告显示，2022年第四季度全球个人电脑的出货量总计6530万台，较2021年第四季度下降28.5%，这是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Gartner开始追踪PC市场以来的最大季度出货量降幅。
与此同时，数据中心和AI业务的跌幅也同样创下新高。
记者此前从英特尔方面获悉，该业务部门主要销售服务器所需芯片和可编程芯片（FP-GA）。在去年全球经济下行态势下，企业对数据中心的支出大规模放缓。尤其是在拥有规模庞大的数据中心业务的中国大陆市场，英特尔2022年的整体营收较2021年下滑了25%。
两大支柱业务承压下，2022年第三季度大幅增长了14%的网络及边缘业务也未经受住冲击，其最新季度营收也同比下滑1%至21亿美元。有分析师向记者表示，这一领域的下跌其实最让业内意外，具体原因尚不明晰。
值得注意的是，代工业务和旗下汽车芯片公司Mobileye都取得了正向增长，其中前者营收为3.19亿美元，较上年同期的2.45亿美元增长30%；Mobileye业务当季营收为5.65亿美元，同比增长59%。但由于两者总规模较小，因此对于提升总体业绩帮助较小。
这也直接导致了基辛格对于下一季度财报的悲观预期。“艰难的环境导致芯片库存过剩。”基辛格表示，英特尔预计2023年第一季度继续亏损，指引营收范围在105亿至115亿美元之间。果若如此，这也将成为英特尔近30年来首次连续两个季度都出现亏损的情况。
危机下的自救
公开消息显示，英特尔方面正在加快对高精制程的投入。在2023年初完成对高塔半导体的收购后，英特尔将进入全球晶圆代工厂的前十名单。
危机之下，英特尔也积极开始了自救。罗国昭认为，频频发布的新战略显示了英特尔正在进入调整期，其中以降本裁员和业务重组优化为代表。
记者注意到，早在2022年10月，基辛格便在接受采访时对外表示，人员优化将是未来降低公司成本计划的一部分，英特尔将开始有针对性的裁员，并进行其他调整，包括减少工厂工作时间，以应对全球经济低迷。根据公开信息，预计将有上千人进入此次裁员计划的范围。“我们正在积极解决成本问题，提高整个业务的效率。”基辛格表示。
而根据英特尔方面2022年公布的公开计划，作为全面削减成本行动的一部分，公司将力争在2023年削减30亿美元成本，并且到2025年底，通过成本节约和效率提高举措使年度节支规模增至100亿美元。英特尔近期表示，仍在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据外媒最新消息，基辛格和高层管理人员将接受降薪，其中基辛格基本薪资将减少25%，高管团队成员的基本薪资将减少15%。英特尔方面表示，已经对2023年的员工薪酬和奖励计划进行了一些调整，将继续努力克服宏观经济层面的种种阻碍并努力降低整个公司的成本。
同时，英特尔也在加快板块业务优化重组。2022年12月，英特尔宣布撤销加速计算系统和图形事业部（AXG），并将该部门进行拆分，以加快从英伟达和AMD手中抢夺市场份额。记者注意到，自基辛格执掌英特尔以来，已先后调整优化了六大板块业务。
“英特尔的调整策略是相对清晰的。”半导体分析师季维向记者表示，2022年以来，英特尔营收下滑已经持续了四个季度，目前所有的调整都围绕降本与增收展开，前者以裁员和业务调整为主，后者则以开辟创收业务为主。
作为复兴计划的关键一环，以IDM2.0为代表的代工业务是英特尔目前开辟增收的有效途径之一。公开消息显示，英特尔方面正在加快对高精制程的投入，在2023年初完成对高塔半导体的收购后，英特尔将进入全球晶圆代工厂的前十名单。根据英特尔的路线规划，在台积电计划2025年投片2纳米芯片时，英特尔已将1.8纳米的量产时间目标定于2024年下半年。
难以预料的前路
市研机构Gartner首座分析师指出，企业买家正在延长个人电脑的使用周期，推迟采购。
虽然制定了明确的应对之策，但到底需要多久走出泥淖，英特尔自身与产业界有着不同的预期。
基辛格在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个人电脑的使用数据仍然强劲，即便经济重新恢复增长，由疫情所带来的使用场景需求仍在持续，预计使用需求将比疫情前高出约10%。基辛格指出，按照保守的换新率来计算，支撑个人电脑的长期总体潜在市场达到3亿台以上。
“我们的市场份额在2022年下半年有所增加，预计这种积极的势头将会在2023年继续。我们清醒地认识到个人电脑在短期内的疲软状态，然而我们也看到个人电脑在日常生活中持久且不断增长的价值。”基辛格表示。
但市场的预计并不乐观。市研机构Gartner首席分析师指出，企业买家正在延长个人电脑的使用周期，推迟采购，这意味着企业市场可能要到2024年才能恢复增长。IDC也持同样的预计，2023年全年个人电脑有“零星的机会”，而市场有可能要在2024年才会复苏。
而在产业链下游，个人电脑生产商表达了更直观的预期。宏集团创始人施振荣近日表示，英特尔亏损及惠普裁员都是警讯，这表明PC产业已经饱和，不管是对英特尔、惠普还是宏都是如此，也意味着产业已经到了要积极转型的过程。
“短期而言，英特尔的业绩会与个人电脑市场的恢复程度正相关，但长期而言，则需解决结构性的困境。”季维向记者表示，AMD与台积电配合的模式正在冲击传统的“微软+英特尔”联盟，这是产业分工带来的挑战，不解决这一问题，英特尔在个人电脑市场仍会不断失守。
而在罗国昭看来，个人电脑只是英特尔面临的诸多挑战中的一项，后者目前的问题是全方位的。“从IDM2.0开始，英特尔的基调是转型。”罗国昭表示，这也意味着，与很多老牌巨头一样，英特尔转型期的阵痛无法避免。
但对目前的英特尔而言，积极似乎高于一切。“尽管面临经济和市场的不利因素，我们第四季度在战略转型方面继续取得良好进展，包括推进我们的产品路线图，改善我们的运营结构和流程以提升效率，同时实现了业绩指引范围内的预期。”基辛格强调，2023年，英特尔将发挥大规模制造和优秀人才团队的优势，继续克服短期挑战，努力实现长期承诺，包括基于开放和可信赖的平台交付出领先的产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