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李玉洋上海报道

    一次对华限芯令政策的升级，引发了一场“英伟达RTX4090禁售”风波。

    美东时间10月17日，美国商务部下属工业和安全局（BIS）连发三份加起来近500页的公告，升级对华芯片出口管制。当日，英伟达（NASDAQ：NVDA）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递交的一份监管文件披露，根据美国政府实施的额外许可要求，超过特定性能阈值的产品出口到包括中国在内的特定国家需要获得许可，消费级显卡RTX4090赫然在列。

    一时间，英伟达RTX4090价格飙涨，多家显卡品牌与RTX4090相关的产品呈缺货状态，“RTX4090显卡全面下架”上了热搜。随后，更多的信息被披露出来：美国对出口消费级显卡做出豁免，即包括RTX4090在内的显卡可以在中国进行零售，但不允许进行商用及生产用途。

    《中国经营报》记者于10月26日查看英伟达中国官网发现，其链接的销售渠道中的RTX4090显卡处于下架或无货状态，主要为华硕、七彩虹、技嘉、影驰等合作厂商的非公（即非英伟达标准规格）显卡，价格均不低于12999元。而在京东、淘宝等电商平台上，这些RTX4090非公显卡单价大多在2万元以上，个别商家报价高达5万元，线下电脑城同样也是没货或溢价严重。

    “RTX4090现在缺货，价格波动很大。”一名英伟达产品代理商对记者表示，现在缺货或涨价的情况很像之前挖矿导致显卡紧缺，很有可能是“有人控盘”。RTX4090禁售风波，或许是虚惊一场，但美国对华AI限芯令却是提前了。

    10月24日晚，英伟达发布公告称，美国政府通知英伟达此前限制出口的GPU（图形处理器）禁令将变更为10月23日起（立即）生效。这意味着，美国撤回了对英伟达向中国大陆的芯片出口30天豁免期，新规提前24天生效。

    对于10月17日美国再度升级对华芯片出口限制的措施，英伟达CEO黄仁勋表示，美国新禁令将对英伟达在中国市场的销售造成重大影响，但公司仍会遵守美国法规。

    “一个好的人工智能芯片，不仅有强大的算力，而且有易于使用的软件、庞大的开发者社群以及重量级的集成商和合作伙伴。”研究机构Omdia AI行业首席分析师苏廉节向记者表示，国内算力将会降低，但任何AI模型是数据、算力和算法/模型三个能力的结合，中国科技开发者更应该注重如何从数据和算法的角度来提升大模型的能力，且这是绝对可行的；中国主流的人工智能公司都在积极探索国产芯片，华为 腾目前是行业领先者，还有寒武纪、燧源科技等相当不错的国产人工智能芯片公司，这些公司的存在能一定程度上减缓GPU禁令所带来的冲击。

    谁制造了发烧友的硬件焦虑？

    RTX4090显卡现货价格飙涨，大多报价超过2万元，甚至有个别商家报价高达5万元。

    据了解，英伟达RTX4090于2022年年末上市，作为搭载AdaLovelace架构的旗舰款消费级GPU，该显卡主要瞄准追求8K分辨率、较高画面帧数，以及光线追踪等特效的“发烧级”电脑游戏玩家。

    然而，RTX4090并非一款走量的显卡。全球最大的电子游戏数字发行平台Steam公布的2023年9月硬件数据显示，配备RTX4090的电脑游戏玩家占比仅为0.73%。

    受禁售风波影响，10月18日晚起，京东平台上，华硕、技嘉、微星、七彩虹等主流显卡品牌的自营店铺中，RTX4090产品大多处于断货或需要预约购买的状态。其余电商、线下渠道，RTX4090显卡现货价格飙涨，大多报价超过2万元，甚至有个别商家报价高达5万元。

    目前，RTX4090虽然价格有所回落，但仍多处于缺货状态，部分店铺可预约购买或数天之后“抢购”。现货价格上涨，二手价格也水涨船高，例如在闲鱼上，二手RTX4090公版的价格普遍在12999元以上。

    此外，RTX4080也随之小涨了一波。记者从江苏一家电脑城了解到，原本价格稳定在八九千元的RTX4080也涨到了一万多元。“现在RTX4090、RTX4080溢价太严重，对于普通游戏玩家来说，RTX4070已经能满足日常需要了。”该电脑城一家做组装电脑生意的商家表示。

    “随着‘双11’的临近，电商平台 出现了一批带三风扇的RTX4090，但价格也比平时高。”上述英伟达代理商表示，目前RTX4090现货价在3万元左右。他还提到，RTX4090和L40S采用同一种芯片，考虑到厚度、高度的要求，L40S比前者更适合在GPU服务器领域部署，现在48G显存的L40S价格从8万元涨到了超过12万元。

    尽管RTX4090因其高性能，也会被一些个人开发者或小型企业用于AI训练、推理，但RTX4090被英伟达人为砍掉了NVLINK功能，该功能是通过桥接器将多张显卡连接在一起，使显卡的数据和算力可以直接互通，无须再经过主板、CPU等硬件的处理。

    缺少了NVLINK功能，RTX4090虽然能本地部署运行AI大模型，但想要用于AI大模型的训练等用途，还不如买几张RTX6000之类的显卡串联。

    可见，对于电脑DIY发烧友来说，他们不必为本次RTX4090的禁售风波而感到“硬件焦虑”。根据财新报道，这几天RTX4090并非店铺主动“下架”，而是抢货导致缺货情况加剧。实际上，自发售以来，RTX4090就长期供应不足。

    国产芯片产业链的可行之路

    在美国“出口管制规则”步步紧逼之下，国产替代开始加速，规模化采购、使用国产芯片是培育本土产业链的重要路径。

    在回应美国升级对中国AI芯片监管措施的影响时，英伟达在公告中提到：“考虑到全球对英伟达产品需求强劲，预计不会对财务业绩产生短期有意义的影响。”

    针对消费市场，美方引入了一项豁免，允许出口用于笔记本、智能手机、游戏应用等消费类应用的芯片。财新报道称，美国政府此次新规并不针对消费级产品，理论上RTX4090完成事先通知程序并得到确认后即可正常出货，美国不通过此类许可的可能性不大。

    英伟达在10月24日晚发布的公告也说明了这点。该公告称，美国政府通知英伟达此前限制出口的GPU芯片禁令将变更为10月23日起（立即）生效，涉及型号包括英伟达A100、A800、H100、H800、L40S五种GPU显卡，而RTX4090已不在其内。

    复盘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10月17日针对中国更新的“先进计算芯片和半导体制造设备出口管制规则”可以发现，其不仅直接阻断美国芯片巨头英伟达、英特尔等生产的“特供版”芯片卖到中国及40余个国家，而且更新半导体设备和技术相关的“长臂管辖”，扩大荷兰光刻机企业ASML（阿斯麦）不可对华出口机型范围，且限制波及中国之外20余个国家。此外，还将壁仞科技、摩尔线程等13个中国实体加入美国管制清单，限制中国企业通过代工厂生产先进芯片。

    在美国“出口管制规则”步步紧逼之下，国产替代开始加速，规模化采购、使用国产芯片是培育本土产业链的重要路径。受新禁令影响，10月25日A股市场的国内算力企业出现大涨，优刻得、弘信电子涨超10%，寒武纪、海光信息、中贝通信、云赛智联、青云科技、天源迪科等纷纷冲高。

    截至目前，国产AI芯片企业主要可分为三类，一是华为、阿里、百度等大型科技企业，二是海光这类国资背景企业，三是壁仞科技、天数智芯、摩尔线程、燧原科技、寒武纪等创业公司。

    从实际应用来看，真正大规模量产并投入业务使用的主要有华为、阿里、百度、腾讯、海光的产品，产品包括华为的 腾910、阿里的倚天710、百度的昆仑芯2代、腾讯的紫霄、海光的深算二号，其他多数厂商的产品还停留在具体场景的应用上。

    其中，华为的 腾910是国产替代程度最深、使用规模最大的国产AI芯片。10月24日，科大讯飞宣布与华为公司打造基于 腾生态的自主可控大模型算力底座“飞星一号”平台，并在此基础上，讯飞星火大模型将开启对标GPT-4的更大规模算力训练。此前，科大讯飞董事长刘庆峰表示，华为的GPU芯片技术现在已经与英伟达的A100相当。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主流的人工智能公司都在积极探索国产芯片。华为 腾目前是行业领先者，紧随其后的还有如寒武纪、燧源科技等相当不错的国产人工智能芯片公司。”苏廉节表示，这些公司的存在能一定程度上减缓GPU禁令所带来的冲击。

    IDC最新的报告指出，随着政府的支持力度加大，中国本土云端AI加速器芯片制造商正在快速增长。最新数据显示，2023年上半年，中国AI服务器使用了50万块本地采购/开发的AI加速器芯片，这一数量占据了中国整个服务器市场的10%。

    苏廉节还指出，任何人工智能模型是数据、算力和算法/模型三者的结合，国产AI产业链不光受到算力的局限，也受到软件和生态上的局限，而百度和华为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好。“中国科技开发者更应该注重如何从数据和算法的角度来提升大模型的能力，且这是绝对可行的，因为中国从不缺数据，而算法也是中国玩家积极开发的，如百川智能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说。

    “国产人工智能芯片的普及化，当然还是一条漫漫长路，任重道远。”苏廉节说。不过，国产GPU/AI芯片公司也不用过于畏难，可以从国产存储品牌致钛等上获得一些启示。

    对于电脑DIY发烧友来说，致钛已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近年来其在消费级固态硬盘已取得不错口碑。

    对此，深度科技研究院院长个张孝荣对记者表示，国产SSD品牌致钛的口碑已经形成并对老牌厂商造成压力，这给国内GPU/AI芯片公司带来新的启示：“国产替代之路正在加速，我们需要准确把握用户需求，通过差异化的产品定位和有效的市场推广，打造自己的竞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