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曲忠芳北京报道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华为首款支持双卫星通信功能的Mate60Pro+热销，以及特斯拉创始人兼CEO、SpaceXCEO埃隆·马斯克旗下卫星互联网服务部门“星链”推出直连手机业务，卫星手机、卫星互联网成为公众关注的热点话题，卫星通信概念股也一度受益大涨。

    使用卫星手机需要换专门的手机吗？ 哪些手机已经支持卫星通信了？ 它的功能跟现在的智能手机一样吗？手机和通信资费价格门槛高吗？ 卫星直连手机的技术成熟了吗？ 产业端究竟是在炒作概念，还是在布局未来趋势？ ……这些都是卫星通信进入消费级市场需要回答的问题，也是大众消费者对当下卫星手机存有的疑问。

    带着这些消费者及业界关注的问题，《中国经营报》记者近日来走访了市场，并采访了相关从业者及第三方专家，希望借此梳理还原当下卫星手机的真实发展现状及未来发展前景，为业界和广大消费者提供一些参考。

    需要说明的是，卫星手机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用手机打卫星电话也并不是新鲜事物，反而已发展多年——现在当人们在京东、天猫等电商平台搜索“卫星电话”时仍会看到若干品牌与不同机型，售价则从四五千元到上万元不等的产品，外形往往会配备一根竖直的天线。这里重点讨论的卫星手机主要指代以Mate60Pro+为代表的现有商业形态的、不需要配备额外设备就能支持卫星通信功能的智能手机。

    局限于应急备用场景

    这项业务针对的主要是一些应急或特殊环境中的场景，能在无网状态下向外界打电话、发短信。

    本报记者从华为手机客服、中国电信客服的工作人员处了解到，国内用户要使用手机直连卫星服务需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手机机型是华为Mate60Pro或Mate60Pro+，其中后者既可支持天通卫星通话，又可支持北斗卫星双向卫星通信。二是办理开通中国电信的“手机直连卫星”业务，基础资费为每月10元，使用时打国内电话每分钟9元、国际长途电话是每分钟20元，发短信则是5元一条；或者用户可以选择购买直连卫星语音包，分不同档位，如50分钟200元、100分钟300元等。

    据中国电信客服人员介绍，这项业务针对的主要是一些应急或者特殊环境中的场景，能够在无网状态下向外界打电话、发短信。

    CHIP全球测试中心中国实验室主任罗国昭指出，现在卫星手机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关注度，主要原因是华为+中国电信的组合，将卫星通信这项价格较为高昂的服务“廉价化”了——卫星通信资费一年约120元。毫无疑问，华为Mate60Pro+是一款成功的市场产品，但不可忽略的事实是，其卫星功能的应用场景仍然很有限。

    需要说明的是，中国电信之所以在手机直连卫星方面“一马当先”，原因在于其背后的“天通一号”卫星，这是我国自主研制建设的卫星移动通信系统，由中国电信负责运营。10月25日，中国电信卫星通信公司（以下简称“卫星公司”）副总经理李屹寰在中国卫星应用大会上提到，2021年“7·20”郑州特大暴雨期间，在城市地面网络几乎完全瘫痪的情况下，卫星公司紧急派送了几百台卫星电话用于救援联络。做手机直连卫星的初心之一在于希望将天通卫星电话功能“塞进老百姓的手机里”，给普通大众做一个“保底”。

    记者注意到，除了华为之外，苹果中国官网显示，其iPhone14/14Pro、iPhone15/15Pro四款机型可以连接到卫星，在无网的紧急情况下可以发送短信、请求道路救援、与朋友家人共享位置等，而且手机激活两年内卫星通信功能免费。不过，iPhone卫星连接的功能目前在中国内地、香港和澳门暂不支持。

    “目前市场上热议的卫星手机更多是手机厂商营销的意义，远大于消费者实际使用的意义。”Omdia资深首席分析师杨光提醒，消费者当下没有必要对卫星手机寄予过高的期望，其最主要的应用场景是极端偏远地区的应急通信，尚不能具备消费者习以为常的高速上网能力。

    手机厂商的“必争之地”？

    “手机厂商纷纷布局卫星通信功能，主要是因为当下智能手机发展遇到创新瓶颈，需要寻找新的卖点。”

    从手机产业链来看，除了华为、苹果之外，其他手机厂商也纷纷表示跟进这项业务。10月28日，据韩媒报道，三星半导体业务部门首席执行官ParkYong-in表示，明年开始三星手机将支持用于紧急联系的卫星服务。对此，韩国科学技术信息通信部部长李钟镐近期也证实，韩国智能手机品牌有望在2024年推出一项服务，实现5G和卫星之间数据传输。今年上半年，高通推出了支持卫星通信的物联网解决方案，首批合作厂商包括小米、vivo、OPPO、荣耀、摩托罗拉等。之后包括魅族、联想摩托罗拉、小米、vivo等国产手机厂商均传出卫星通信相关的消息。

    杨光指出，手机厂商纷纷布局卫星通信功能，主要是因为当下智能手机发展遇到创新瓶颈，需要寻找新的卖点，借此提振低迷的智能手机市场。

    对此，通信世界全媒体总编辑刘启诚持相同观点。他认为，整个智能手机创新及增长都进入“天花板”阶段，各家品牌都在努力寻求新的差异点，无论是对折叠屏手机的发力、对操作系统的迭代，还是对卫星手机的观望，背后深层次的原因都是智能手机市场增长的疲软。基于未来通信向6G的演进、天地一体化的发展方向，卫星通信成为手机产业链发展的热点领域之一，也就不难理解了。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多家手机厂商放出风声跟进，但是截至目前国内依然只有华为旗下机型支持卫星通话，显然其商业化步伐并没有外界期望的那么快。前不久，vi-vo产品经理韩伯啸在社交媒体公开表示，“各家年底这波真正旗舰平台的新机应该是都没有（搭载卫星通信技术）的。技术之外有很多因素（要考虑），没那么快。”

    在罗国昭看来，尽管手机厂商在营销层面都在放出风声，但从实际角度看，大多数手机厂商会重点考虑到投入产出比。目前卫星通信功能的应用场景非常有限，卫星电话的功能仍然有许多替代性的解决方案，在这种情况下，厂商是否会真正去做大量的投入还有待观察。

    落地应用面临重重挑战

    “我国应当在卫星和终端双向发力，利用我国的终端产业链和卫星研发能力突破行业瓶颈，走出一条适合中国市场发展的道路。”

    根据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的《卫星通信技术》一书，卫星通信是航天技术和现代通信技术相结合的重要成果，卫星通信系统一般由空间段、地面段和控制段组成。

    从空间段的通信卫星轨道来看，卫星通信通常分为地球静止轨道（GEO）卫星、中地球轨道（MEO）卫星、低地球轨道（LEO）卫星。GEO代表运行周期与地球自转周期相等、倾角为0°、轨道高度为35786千米的顺行、圆形卫星轨道；LEO则是指位于地球表面上空数百千米至2000千米的卫星轨道，MEO则是指高度在2000千米到35786千米的圆形或椭圆形卫星轨道。

    比如，中国电信运营的天通卫星便属于GEO，高度为36500千米；同样为我国自行研制的北斗卫星导航系统空间段中的卫星既有GEO，又有MEO；SpaceX旗下星链则是由数千颗卫星组成的LEO卫星网络。

    需要指出的是，受SpaceX旗下星链的带动，再加上距地高度低、空间辐照低、大气密度高、轨道空域碎片量低等优势，距离地面150千米至300千米的超低轨道空间成为各方力量加码布局的重点，国内多家民营企业也在此领域对标星链。

    记者从星链官网看到，该公司的直连手机业务计划到2024年实现短信发送，2025年实现语音通话和数据功能，同年分阶段实现物联网。与星链合作的通信运营商包括美国T-Mobile、日本KDDI以及加拿大、新西兰、瑞士的运营商等。

    对于星链给出的时间表，Sat5G卫星通信标准发起人、世域网通创始人郭正标指出，目前星链方面并未透露更多信息，能否如期实现还不好说。

    按照马斯克的一贯风格，往往是先提出美好的愿景，实现的过程很曲折，最终的目的在于实现甚至超越其所描述的诉求。

    郭正标表示，“实现手机直连卫星，面临诸多困难与挑战，比如需要解决卫星本身大尺寸高增益天线的问题，且通信制式完全采用地面LTE通信技术，对于频谱资源管理、消除干扰等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他建议，我国应当在卫星和终端双向发力，利用我国的终端产业链和卫星研发能力突破行业瓶颈，走出一条适合中国市场发展的道路。

    多位受访的业内人士均表示，卫星通信是我国加快建设高速泛在、天地一体、云网融合的智能化综合性数字信息基础设施的重要一环。从消费者角度，预期的理想状态是天上地下一张网，拿着手机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使用，而且卫星网络与地面网络能够无缝、无感知地切换。但受制于技术尚未成熟、投入成本高昂等，卫星手机要落地应用甚至普及显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本报记者陈佳岚、李玉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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