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梦轩夏欣

    伴随公募基金市场规模愈加壮大，“基金赚钱、基民不赚钱”的问题亦愈加凸显，一场彻头彻尾的降费改革行动呼之欲出。

    2023年7月7日，证监会发布了公募基金行业费率改革工作方案，详细部署了基金降费改革的阶段和相关举措，正式吹响降费改革的号角。交易佣金、申购费、赎回费、销售服务费等费率的改革渐次展开，涉及领域包括基金公司、券商、银行、第三方销售机构、买方投顾等。

    为避免基金费率“陡升陡降”，本次费率改革按照“管理费用—交易费用—销售费用”的实施路径，分阶段推进费率改革。目前，第一阶段工作已顺利完成。

    按照“管理费用—交易费用—销售费用”的实施路径，在完成第一阶段管理费用的调降后，证监会启动了对交易费用的改革工作。

    国联基金在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经过降费改革，公募和券商原有的合作商业模式可能需要发生改变，基金公司或对整体的佣金分配架构进行重新调整，这同时也会对卖方服务发生一定的影响，利好头部的卖方研究，一定程度上也会推动研究队伍专业水平和研报质量的提升，能够通过加强研究提高服务质量的中小券商是有机会弯道超车。

    降低投资者成本

    降费改革第一阶段，公募基金管理费率调降初显成效。这一阶段，费率改革注重在主动权益类基金管理费率的调整上，要求新注册产品的管理费率、托管费率分别不超过1.2%、0.2%，存量产品于2023年年底前分别降至上述水平。

    Wind数据显示，截至12月21日，全市场管理费率高于1.2%的权益类（股票+混合开放型）产品数量以及托管费率高于0.2%的权益类产品数量均占比2%左右。

    记者采访了多家基金公司，其根据2023年6月底规模测算，公募行业每年可为投资者节约各项费用支出合计约140亿元。不仅能有效降低投资者成本，而且符合让利于民的监管导向。

    管理费下调后，基金公司首当其冲。“我们公司有九成基金都已经降费，影响肯定是有的。”一位不愿具名的公募基金人士向记者表示。

    晨星（中国）基金研究中心总监王蕊指出，第一阶段的降费有序调降权益类公募基金管理费率和托管费率，越来越多的基金公司加入到降费让利的行列，产品类型也从主动权益类基金逐步拓展到了指数基金、债券基金以及货币市场基金。同时，基金公司在市场化竞争中探索出差异化的“浮动费率”产品，让管理费收取更加合理，给投资者更好的体验。

    天相投顾基金评价中心有关人士表示，众多基金公司已经开始对存量基金费率进行调降，并着手发行一些创新型的浮动费率基金，这不仅提高了投资者获得感，还使得行业健康发展并与投资者利益更加协调一致。此外，降低费率尽管对基金管理人的收入产生一定冲击，但从长期来看促进了市场的良性竞争以及优胜劣汰。

    此外，由于费率改革时间相对较短，目前基金公司的降本增效和业务创新尚未达到理想的效果，想达成预期的成效仍需要一定的时间；由于目前各类让利型的浮动费率基金不断推出，相关监管制度以及投资者教育也应该同步加强。

    降费潮不断推进之际，浮动费率新品也随之而来。一位公募基金业内人士指出，首批20只浮动费率基金已全部正式成立，进一步完善了公募基金产品谱系，有利于将基金管理人与投资者利益“捆绑”，促进行业发展与投资者利益同提升、共进步。

    减少行业乱象

    12月8日，为进一步加强公开募集证券投资基金证券交易管理，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证监会研究制定了《关于加强公开募集证券投资基金证券交易管理的规定（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规定》）。这标志着公募基金行业第二阶段费率改革工作正式启动。

    一石激起千层浪。“《规定》出台后，意味着未来隐藏在“海平面”下的证券交易佣金率将合理调降，进一步降低投资者的持基成本；更进一步规范基金公司的交易行为，合理优化公募基金证券交易佣金制度，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一位公募基金业内人士向记者指出。

    湘财基金指出，《规定》一方面是促使公募基金行业业务模式调整。由于交易佣金以及佣金分配比例的降低，整个公募基金行业的业务格局将迎来调整。同时，券商销售行为与交易佣金的脱钩也会对以往部分销售模式重新进行规范。另一方面是强调更严格的合规审核与信息披露。基金投资透明度会增加，特别是在交易活动方面，这将提升投资者的信心并可能吸引更多的投资，一些可能存在的利益输送的问题将有效减少。

    王蕊也指出，调降交易佣金率一是有利于降低被动和主动管理基金的交易费用。二是强化基金管理人内部控制要求，尤其是严禁以任何形式向证券公司承诺基金证券交易量及佣金或利用交易佣金与证券公司进行利益交换，严禁通过增加证券交易量损害基金份额持有人利益。

    不可否认，国内存在部分基金为了满足合作券商的佣金要求，人为制造高换手率，目的是为了获得券商提供的基金代销服务，在增加交易费用的基础上盲目扩张基金规模，损害持有人的利益。

    王蕊指出：“在交易佣金率调降的背景下，基金公司不太可能通过提高换手率、增加交易量的方式支付更多的佣金。《规定》明确要求卖基金和交易佣金不能挂钩，只有研究服务才能够换取交易佣金，基金高换手率换取基金销售规模的模式将被颠覆，只有销售能力而缺乏研究能力的券商将被淘汰。基金公司需要从保护持有人利益出发，客观看待证券公司研究能力，选择扎扎实实做研究服务的券商，真正借助外部研究力量为基金的投资决策提供有力的支持。”

    券结模式进入“快车道”

    多位受访人士表示，新规之下，基金分佣将向头部券商、研究能力强的券商倾斜，中小券商也有望通过研究能力弯道超车。

    与此同时，《规定》提出券结模式原则上不受分配比例上限的影响，券结模式和买方投顾的重要性将不断凸显。“券商传统的佣金收入在受到压力后，则可能进行相应的业务创新。因此券商可能更倾向于销售券结基金，大力发展买方投顾也可能为公募基金管理人以及券商带来新的业务增长模式。”天相投顾基金评价中心有关人士表示。

    前述公募基金业内人士指出，《规定》出台后，将有利于推动券结模式的发展，公募机构对于合作券商的选择上会更侧重销售能力，头部券商具备明显的竞争优势，因为大规模券结基金的合作券商基本都是头部券商。

    湘财基金指出，在新的市场环境下，券结模式深度绑定券商和基金公司，为券商增加收入的同时，也提高了基金公司的资金使用效率，基金可以参与融资融券、股票质押式回购等业务。此外，在券结模式下，券商对基金的交易行为实时验资验券，对异常交易行为起到了监控作用，有利于资本市场的公平交易。

    “由于采取券结模式的基金不受此条规定影响，预计将推动券结模式发展进入‘快车道’，券商可通过持续提升综合服务能力，带动更多权益类产品选择券结模式，弥补分配比例上限带来的影响。”湘财基金有关人士表示。

    第三阶段降销售费用

    目前，公募行业降管理费、降佣金的进程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中，新规的实施将推动基金行业和服务于其的券商机构进一步规范化、专业化和透明化。虽然短期内可能会带来一些收入下降和业务调整的压力，但从长远看，为投资者创造一个更加公平、有效的市场环境，将有助于整个资本市场的健康持续发展，最终实现多赢格局。

    “后续认购费率和尾佣比例的调整将对销售渠道，尤其是银行、券商等传统销售渠道的基金业务产生较大影响（主要为申购费率的折扣），而基金公司方面将受益于尾佣比例的调降。”国联基金有关人士指出，后续对交易佣金费率调整，则将对券商研究所产生冲击。在这个时候推行降费，虽然给从业者带来了难度，但它也给行业带来了正面影响。它反映出监管层推动普惠金融的决心和方向。

    对于公募基金降费改革的第三阶段举措，机构猜测结果不一。国联基金认为，第三阶段或许从基金销售环节降费为核心开始着手，这一系列改革的目的依然是通过各种形式的降费，对公募机构加强监管和规范，促进基金经理的管理水平提高，加强投顾队伍专业水平的建设，逐渐重拾当前投资者对公募基金这种投资方式的信心。

    湘财基金预计将进一步降低三方代销机构尾随佣金比例，规范公募基金销售环节收费，更好地降低投资者交易成本与投资门槛，推动公募基金行业更为良好的发展生态。

    “以基金销售环节降费为核心的第三阶段降费有望于2024年年底前落地，将对三方、银行等代销收入会带来一定压力，利好基金公司降低渠道费用。”前述业内人士说。

    王蕊指出，费率改革助力解决基金公司、证券公司、销售机构与投资者之间存在的利益冲突问题，从改变背后的考核激励机制到扭转机构销售行为模式，让行业参与主体回归公募基金行业发展的本源，以投资者利益为出发点，做到真正符合行业发展的规律，“只有投资者赢了，行业才能赢。”王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