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黎竹刘旺北京报道

    2023年年末，从东方甄选“带货主播”变为“高级合伙人”的董宇辉及其所在的教育企业的转型举措引起了广泛热议，一时间，热搜榜上涌现十余条相关话题，这引发了社会对整个教育行业的关注与讨论。

    回首2023年，身处数字变革与转型升级关键时刻的教育企业，宛如一位位整装待发的跑者，在应对未来挑战时拿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领。尤其是在“科学教育强国”战略下，以科学教育为主的素质教育成为新东方、猿辅导、网易有道等企业的聚焦方向；同时，知识直播及其他新业态生成，东方甄选的转型初显成功，更加快了高途、好未来等同行奔向大消费行业的步伐。值得注意的是，教育领域的出海探索初显成效，以网龙网络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网龙”）为首的出海企业的商业版图亦在不断拓宽。

    知识何以传播与教授，是教育行业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但从商业角度看，教育企业的转型除了传播和教授知识，还要满足新的变化和市场需求、创造可持续的商业价值。在这场比赛中，有人领先，有人另寻赛道，有人蹒跚学步。

    关于“人”的转型

    何以应对教育中的“人”，引发了学界和业内的思考。

    几千年来，教育的主体亘古不变，一直是“人”。业内专家也纷纷提出，“教育以人为主”，这也是2023年教育改革的方向之一。学生、教师和管理者作为教育中最典型的“人”，学生需要适应人工智能的发展，教师亦面临新角色的挑战，管理者则需要思考如何转型，这些都在2023年的教育行业中显现出来。

    值得注意的是，2023年，东方甄选已经在另外一片市场找到了位置，不仅在2023年年初更换了名字，意在向电商直播领域发起新的号角，更直接在2023年年底将教育业务以15亿元人民币的价格出售给母公司新东方，这一行为目前已获董事会批准。

    在业内看来，以东方甄选为首的知识直播还挑动了电商行业的内容神经，让知识以卖货的形式传播给消费者，“董宇辉们”依然是直播间的老师。

    此前，人工智能的应用引发了教育本质的探讨，随着ChatGPT不断革新，何以应对教育中的“人”，也引发了学界和业内的思考。

    “ChatGPT的出现，让我们开始反思如何学会学习，成为先进工具的使用者，而不是被工具淘汰的人。”人工智能专业博士小杨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

    中国教育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指出：“在教学上，要确保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虚拟技术等数字信息技术提供多样化的学习资源供学生自主选用；在评价上，要让信息技术成为不失真的教育评价工具，尽可能避免成为部分人控制学习者的工具。”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指出，ChatGPT的出现、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都给教育带来全新的挑战。为了应对这一挑战，教育要从以前的重视知识教育转向重视素质教育，关心创造能力的培养，让孩子们从学会知识转向学会学习。

    在新东方教育集团创始人、董事长，东方甄选CEO俞敏洪的观点中，人工智能应该专注于知识点教学，这样老师可以帮助学生培养情感能力、思维能力和独立思考的能力。

    记者注意到，2023年5月，猿辅导推出智能硬件“小猿学练机”，“这改变了大多数机线性的、被动的单向输入型产品，更加注重以练促学，让学习过程由被动接收变为主动探究，更容易激发孩子的好奇心和想象力。”猿辅导工具业务负责人王向东提到。

    多业态加快升级

    就目前而言，ToB和To G模式是教育企业推动科学人才培养的两种主要模式。

    2023年，各家教育企业通过结合自身优势对内驱动转向各个新赛道。

    ChatGPT的出现重燃了我国教育产业在人工智能领域的火焰，行业开始探索新的教育产品和教育模式。

    记者注意到，不少教育板块相关的上市公司纷纷在ChatGPT领域布局。例如，2023年10月，科大讯飞发布讯飞星火认知大模型V3.0；以网易有道为首的公司也在尝试将旗下AI口语或作文批改产品打造成ChatGPT的协同工具。

    就目前而言，ToB和To G模式是教育企业推动科学人才培养的两种主要模式，相关教学内容和产品体系由此搭建。比如，在编程领域，头部企业展开了不同方向的竞逐和创新。

    猿编程创始人李翊认为，人工智能教育是一项系统性工程，教学理念应切实站在孩子成长和培养未来人才的角度，让孩子感受到建立在程序之上的丰富世界。因此，猿辅导教育产品体系围绕“编程语言、计算思维、创造能力、未来视野”的培养模型展开。

    “编程领域培优”则是新东方优编程董事长朱宇立足于新东方的“再创业”。他指出，目前市面上大多是以图形化编程、Python语言为主的普及类编程为主，但以C++语言为主的信息学竞赛更具有“培优”的可能性。

    此前，朱宇被业内称为“小狼”，主要负责前新东方在线的K12业务，后转向大凉山支教。此次“再创业”也意味着新东方K12在线业务的新转向，说明信息学竞赛教育市场在“数字中国”战略的要求下释放了新的市场潜力。此外，据新东方智慧教育事业部相关人士介绍，目前，面向学校、科技馆等地的科学教育服务部分产品，已进入中小学的科学教育课程中。

    Udemy全球新兴市场总裁仇宁强调，在职业教育领域，Chat-GPT对企业的人才培训业务有两个影响：一方面是内容的重塑，重点在业务的设计和再造上；另一方面对教育的类型来说，需要强调人才技能建设的体系培养。

    2023年，新的行业爆发式现象也给予了教育行业转型思路，让企业找到了更多新路径。部分企业嗅到乡村振兴所蕴藏的商机，比如，东方甄选通过助农直播带货，用农产品和农村旅游撬动农村经济发展。目前看来，这次转型初尝硕果。东方甄选公告显示，将教育业务出售给母公司新东方后，两者所运营的行业将相互区分且各不相同，东方甄选将不再经营在线教育领域，而是成为一家专门的自营产品及直播业务运营商。

    此外，2023年掀起的“研学热”，已成为横跨教育与文旅市场的新蓝海。2023年4月，俞敏洪曾公开表示要布局文旅市场，而后北京新东方文旅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东方文旅”）成立，法定代表人为俞敏洪，未来将在教育、生活、文旅三个领域运营。

    除专门成立“新东方文旅”这样的研学机构，各大学校、教培机构以及相关教育内容企业等众多玩家也加入研学赛道。从需求端看，目前，中国研学市场潜在消费群体已超过2亿人，潜在整体市场规模超千亿元。

    直播电商与文旅的浪潮不仅激活了教育企业转型的业态，还让董宇辉摆脱了“打工人”的身份，这也激发了业内对人才培养的讨论。关于培养创新拔尖的人才，熊丙奇认为，更应该注重其基本的身心健康。

    记者了解到，2023年，我国将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人工智能也运用到了青少年健康教育方面，比如通过AI机器人的辅助心理咨询，使心理咨询更加标准化。在2023年的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即“服贸会”）上，科大讯飞、猿辅导等企业展示了服务于学生心理健康监测的相关技术和产品。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教育业内仍存在一个公认的难题，即直播电商如何与教育业务结合？2023年年底，高途成立了“高途佳品”，好未来旗下学而思强调“学而思优品”，还有豆神教育及其他机构不断加入，都想从“教育+电商”中分一杯羹，但就目前来看，效果仍不明显。

    扩大出海版图

    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展露了跨国出海的需求。

    2023年，教育行业的出海版图也有了新进展，目前，教培机构的出海方式囊括了技术、工具、内容和资本等方面。

    仇宁向记者透露，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展露了跨国出海的需求，比如，比亚迪需要相关的企业培训课程帮助出海企业的员工提升个人技能，通过学习云计算、5G等技术课程快速与国际前沿技术接轨。

    网龙旗下华渔教育CTO陈宏表示，教育企业的出海更注重共建。“我们跟好几个国家教育部的部长沟通，他们认为我们不是Vendor（商家），我们的角色是他们的Partner（合作伙伴）。”

    不仅是中文教育，提升数学思维性的课程与产品也开始走出国门。好未来执行总裁位晨在2023年中旬公开表示，好未来的海外品牌Think Academy已在美国、英国、澳大利亚、马来西亚等7个国家和地区开展业务，面向海外K12学生提供多样化的课程服务。

    陈宏说：“世界上很多国家都在进行教育数字化改革，我们的经验可以共享、相互借鉴，国内早期的一些最佳实践亦能赋能其他国家。”

    网龙副董事长、网龙华渔教育董事长兼CEO梁念坚认为，AI在教育领域有巨大潜力，可以实现教育创新。“教育是一个长期的事业。在不断投入的过程里，我们在AI方面的投入决心是坚决的。希望借助AI技术，与各界共同推动全人类教育事业的发展和创新。”

    猿辅导相关人士亦对记者表示，将在教育技术研发和产品业务出海上持续投入和探索，将国内先进的教育数字化成果推向全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