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张漫游北京报道
日前，国家发展改革委、中国人民银行等四部门联合发布《关于做好2024年降成本重点工作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聚焦降低实体经济企业成本，要求继续“推动贷款利率稳中有降”。业内人士认为，由于今年以来银行净息差压力持续，《通知》将助推银行进一步压降负债端成本。
今年以来，银行对于负债端成本的压降一直持续。多家银行对手工补息、通知存款等都进行了调整；近日，又有银行发布公告，对对公协定存款利率上限进行下调。
分析人士指出，《通知》提出在保持商业银行净息差基本稳定的基础上，促进社会综合融资成本稳中有降，这意味着商业银行需要同步压降负债端成本。
多家银行调整协定存款利率上限
日前，民生银行（600016.SH）发布公告称，因政策变化、产品协议约定及业务调整需要，该行将对人民币单位协定存款、人民币流动利产品、智能通知存款进行调整。其中，已签约该行协定存款产品的客户，该行于5月30日起按照政策要求进行利率调整，利率调整前后实行分段计息。
所谓协定存款是对公（企业及事业单位）存款的品种之一，指的是符合开立基本存款户或一般存款户的企事业单位在商得银行同意后，其账户保留用于业务备付资金以外的存款资金按单位协定存款利率计息的存款业务。
除民生银行外，近期兴业银行（601166.SH）、华夏银行（600015.SH）、光大银行（601818.SH）等均对协定存款进行了调整，其中，兴业银行提到若客户人民币协定存款利率高于1.15%，协定存款利率将统一调整为1.15%，同时统一设置为期一年的协议有效期；光大银行表示，若客户人民币协定存款利率高于1.15%，系统将自动分段计息并将协定利率调整为1.15%。
兴业银行方面表示，去年以来市场存款利率明显下行，部分长期限甚至是无期限合约协定存款利率不能随行就市，造成银行负债成本高企，该行参照同类型银行做法，相应发布人民币单位协定存款调整公告，对这部分合约存款进行规范，进一步夯实存款成本压降的成果。
融360数字科技研究院分析师刘银平认为，调整协定存款利率上限有利于压降负债成本，缓解银行净息差持续收窄的压力，对协定存款利率较高、占比较高的中小型银行、股份制银行影响相对较大；不过，整个银行体系中，协定存款在银行存款中的占比并不是很高，对银行整体的实际成本压降效果或相对有限。
在采访中，业内人士普遍认为，协定存款利率上限的调整是银行降低负债端成本的一环。此前，多家银行已经对手工补息、通知存款、中长期大额存单等进行了调整。
“部分银行下架智能存款、调整大额存单等，对于舒缓银行负债成本有益，尤其是大额存单、智能存款等产品负债占比高的银行影响相对大一些。”光大银行金融市场部宏观研究员周茂华告诉记者，“更重要的是，银行下架或调整相关产品，有助于维护存款市场正常竞争秩序，减少高息揽储影响。”
惠誉评级亚太区金融机构评级董事薛慧如分析称，2022年4月，人民银行指导利率自律机制建立存款利率市场化调整机制以来，中资银行多次下调了存款挂牌利率和部分存款利率上限，但是从中资银行存款成本和负债成本来看，下降的幅度比较有限，主要原因包括存款定期化趋势以及部分银行通过手工补息高息揽储等。今年以来，伴随着存款挂牌利率的下降和资本市场表现的回暖，存款定期化趋势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今年4月出台的禁止手工补息的要求也有望维护市场合理竞争秩序，稳定银行负债成本。
融360数字科技研究院监测的数据显示，4月份以来，国有银行、股份制银行存款利率整体调整幅度较小，城商行、农村金融机构定期存款、大额存单利率下调现象较多，整体下调幅度要大于一季度，其中长期利率跌幅较大，可以认为这是继去年12月份全国性银行存款利率下调以来，地方性银行的进一步跟调行为。4月份以来，中小银行揽储压力及考核压力减轻，息差压力之下，各银行存款利率陆续下调。
中国银行（601988.SH）研究院研究员梁斯提示称，存款利息支出是商业银行成本的主要来源，理论上，降低存款利率上限有助于银行负债端降成本，但商业银行的负债端成本也会受到其他多种因素的影响。“下调存款产品利率上限，有助于引导存款利率下降，缓解银行利息支出压力，便于银行更好管理负债成本；同时，负债期限结构变动对负债成本也会带来影响，存款长期化是银行在负债管理中需要应对的问题。”
银行仍需压降负债端成本
《通知》提出：“推动贷款利率稳中有降”，“持续发挥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改革效能和存款利率市场化调整机制的重要作用，在保持商业银行净息差基本稳定的基础上，促进社会综合融资成本稳中有降”。
薛慧如分析称：“根据《通知》要求，不论是从银行自身抵御净息差和盈利能力下行压力的角度，还是从监管维护存款市场竞争秩序、提升银行服务实体经济能力的角度，银行未来都会努力压降负债端成本。”
周茂华认为，综合考虑目前经济处于复苏阶段、物价水平偏低、部分银行金融机构净息差压力较大、政策空间充足及配合积极财政政策等，预计后续稳健货币政策偏积极，在实施和优化此前出台再贷款再贴现工具和稳楼市政策外，后续有望进一步出台降准工具；并引导金融机构积极优化资产负债结构，根据市场情况用好存款利率市场化调整机制，继续挖掘LPR改革红利。
梁斯亦认为，当前我国经济稳中向好态势持续巩固，需要进一步采取支持政策，提振经济主体预期。“近年来，商业银行存款利率已多次调降，进一步压低负债成本，提升政策调控效率。预计金融机构将综合自身负债机构及资金来源，合理管理负债成本，更好与信贷利率变动相匹配，有效管理息差水平。”
“进一步推动金融机构合理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就是推动金融机构进一步让利实体经济，尤其是小微企业、‘三农’、制造业、绿色发展等重点新兴领域，增强微观主体获得感，提振经营主体预期，激发经营和创新活力，既有利于当前内需循环复苏，产业创新升级，也有助于释放未来内需潜力。”周茂华说。
谈及下一步银行还有哪些压降成本的举措时，中央财经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研究员杨海平分析道，一般而言，银行贷款定价可以分解为资金成本、风险成本、运营成本以及合理的预期收益，要实现实体经济融资成本稳中有降，银行就要从上述提到的几个部分进行压降。
“目前看，尽管从理论上可以通过授信策略和技术的提升，实现风险成本的压降，但实际上要做到这一点非常困难。就合理的预期收益而言，目前的压缩空间已经非常小。所以银行压降实体经济融资成本，应着重从资金成本和运营成本方面入手。”杨海平说。
杨海平认为，就资金成本而言，重点举措包括：一是科学调控主动负债产品额度，并通过优化产品配置强化被动负债的主动管理；二是进一步转变存款经营理念，推动费用驱动型存款、成本驱动型存款向结算驱动型、业务驱动型存款转型，重点是利用金融科技手段，提升服务水平，通过提升账户的活跃度，增加存款沉淀；三是用好FTP（内部资金转移定价）及其他管理工具，引导全行树立算账意识，执行好总行确定的资产负债配置策略；四是用好用足人民银行推出的货币政策工具。就运营成本而言，要树立过紧日子的意识，实施严格的预算管理制度，控制好人力成本总额，节约网点租赁费用，严控物料消耗。
周茂华认为，银行通过持续优化资产负债结构破解负债成本上升、净息差压力等问题，应根据存款市场实际情况，充分利用存款市场化调节机制，为存款利率合理定价，并共同维护存款市场正常竞争秩序；提升普惠金融发展能力，加大实体经济薄弱环节、科创及绿色等重点新兴领域业务拓展；顺应市场需求加大财富管理、零售等业务发展，稳步提升轻资产与轻资本业务比重，增强客户黏性，有利于活期存款沉淀，降低综合负债成本；通过数字化技术应用，提升经营管理效率与风险能力等。
面对《通知》提出的要求，兴业银行方面表示，将根据货币政策导向，坚持把控制负债成本作为稳定息差水平的关键措施，力争实现存款付息率进一步下降，有效支撑实体企业信贷资产投放。一方面，以代发、收单、供应链金融、场景生态平台等为抓手，提升低成本结算性存款吸收能力；另一方面，把握市场流动性相对宽松的有利时机，加快推进高成本主动负债以较低利率重定价。
“我们预计，未来银行会继续加强存款利率主动管理，通过优化存款利率定价、压降长期限高成本存款、管控结构性存款和大额存单以及提高活期存款占比等措施来合理控制存款成本。”薛慧如分析称，从货币政策来看，预计下半年会有新一轮降准缓解银行的息差压力，而禁止存款手工补息、存款利率下调等措施的效果也会逐渐显现，结合存款定期化趋势的改善，将对冲一部分来自收益下行的息差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