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9年中国原研新药“出海”实现“零的突破”以来，中国创新药在2024年加速走向全球。

    2024年12月，亿帆医药（002019.SZ）宣布其自主研发产品艾贝格司亭◇注射液（内部研发代码：F-627）在巴西获批上市销售。9个月前，F-627获欧盟委员会批准上市。至此，F-627的商业版图已囊括中国、美国、欧盟、巴西这四个全球主要医药市场。

    早在2023年年底，F-627获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以下简称“美国FDA”）批准上市。

    亿帆医药方面在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创新药“出海”需要早着手、早规划，并且以国际先进审评机构的要求作为开发标准。“F-627在两年内获中、美、欧及巴西批准上市，这只是多年的努力积累出来的结果。”

    相较于亿帆医药的“自主出海”路径，通过开展国际合作推动产品走出国门，是更多药企的选择。

    据医药魔方统计，恒瑞医药（600276.SH）在2024年达成年内中国创新药License-out（对外授权许可）金额排名第一的交易，总金额累计高达60亿美元，恒瑞医药还将取得合作伙伴19.9%的股权。

    恒瑞医药方面对记者表示，在上述交易中，公司通过与海外一线资本合作“借力出海”，在海外临床开发巨额费用投入和未来收益之间谋求最大限度的平衡。

    “造船出海”十余年磨一剑

    “巴西市场的获批，是公司拓展拉丁美洲市场的坚实一步，对于公司来说具有里程碑意义。”就F-627获批在巴西上市销售，亿帆医药在公告中如此表示。

    F-627是亿帆医药首个自主研发一类大分子创新生物药，据亿帆医药方面披露，截至2024年年末，F-627已在中国、美国、欧盟、冰岛、挪威等30多个国家获准上市销售。

    “公司‘出海’的计划是在产品刚开始研发时就已经确定的策略，所以产品的开发和临床计划均是围绕中、美、欧的要求进行规划。”亿帆医药方面告诉记者，早在2010年，F-627的I期临床就在澳大利亚获批并进行，取得I期结果后，于2011年开始与美国FDA持续进行沟通交流，2012年获得美国FDA的IND（新药研究申请）批准后进入且期、迅期国际多中心临床试验。

    2020年7月，F-627在国内外开展的I期、且期及迅期临床试验均圆满达到临床试验预设目标。2023年5月，F-627在中国获批上市，半年后获得美国FDA批准上市。至此，F-627这款创新药从研发走向上市已历经超过10年的光阴。

    “‘亿帆模式’属于‘造船出海’，是从创新药自主研发、自主申报到自主持有。整个过程经历很多经验教训，其中有辛酸，也有很多成功和喜悦。”亿帆医药方面对记者表示，由于全球市场的差异性，创新药“出海”需要在研发布局伊始就确定目标市场、了解相关法规政策、研发要求、知识产权保护，制定与药物特点相关的研发策略、临床计划，以及与监管机构保持沟通，其间还需要根据不断变化的内部和外部环境，迅速调整策略以适应变化。在开发后期，还需要将商业化准入及其他工作提早纳入公司决策中。“如何与外部合作打造一个好的商业化团队，亿帆还在努力探索中。”

    联手“出海”降低风险

    F-627“出海”多点开花背后，2024年中国创新药“出海”热度仍居高不下，其中，License-out大额交易频发。

    据医药魔方统计，2024年一至三季度，中国创新药和技术平台相关license-out交易共73笔，同比增长18%，公开披露的总交易额达336亿美元，同比增长100%，总体首付款达到25.9亿美元。在这些交易中，恒瑞医药达成了一笔涉及金额高达60亿美元的对外授权许可，并将Newco（NewCompany）这一兼具“出海”和融资属性的模式带进大众视野。

    2024年5月，恒瑞医药将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GLP-1产品组合有偿许可给美国公司Hercules CM Newco，Inc.（以下简称“Her-cules”），该笔交易的首付款和近期里程碑总计1.1亿美元，Hercu-les向恒瑞医药支付临床开发及监管里程碑款累计不超过2亿美元及销售里程碑付款累计不超过57.25亿美元。作为对外许可交易对价一部分，恒瑞医药还将取得Hercules的19.9%股权。

    公告显示，上述交易涉及的GLP-1产品组合是恒瑞医药自主研发的针对糖尿病、肥胖及其他代谢性疾病的创新药，Hercules是一家于2024年5月在美国特拉华州设立的公司，由4家境外投资方负责筹建和运营。

    恒瑞医药方面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积极开展国际合作、推动创新技术海外授权是公司在创新药国际化方面的主要举措之一。“目前公司已实现11项创新药海外授权，其中2023年达成总交易金额超40亿美元的有5项授权合作，与大型跨国企业默克达成的授权合作交易总额可达14亿欧元。”2024年12月29日，恒瑞医药宣布将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一类新药注射用SHR-4849对外授权许可。

    值得注意的是，恒瑞医药近年全面发力BD（商务拓展），一改其此前对于“合作出海”持谨慎的姿态。

    恒瑞医药方面告诉记者，公司推进国际化的方式多样，包括BD、股权合作，也有海外独立研发，且不排除其他方式。“我们并不固定在一个模式上，‘出海’路径会不断变化，根据不同的产品形成不同的合作方式。”比如以Newco模式达成交易的GLP-1资产，该类上市产品在海外市场已取得巨大商业成功，GLP-1赛道竞争激烈，公司通过与海外资本合作来谋求支出与收益之间最大限度的平衡。“恒瑞希望加快推进产品进入海外市场，争取早日实现创新药海外上市，为全球更多有需求的患者提供高质量创新药物。”

    “星辰大海”的背面

    这些年，大众对于企业走向国际舞台竞争更常使用“出海”一词。相较于“国际化”，“出海”不仅颇具冒险的意味，也道出了其中的艰辛不易。

    当前，中国创新药“出海”方式主要包括“自主出海”“借船出海”“联手出海”。

    亿帆医药方面认为，在“自主出海”模式下，中国药企独立进行临床研究与建立商业团队，能够全面掌控海外市场研发与商业化运营，并独享商业化收益。不过，该模式对药企的资源投入、国际化能力及风险承受能力要求较高；“借船出海”模式通过授权实现国际临床与商业化，门槛相对较低，尤其适合资源有限且国际化经验尚浅的企业。通过此模式，中国药企可快速获得资金支持，缓解资金压力，但这也意味着企业将在海外市场研发及商业化过程中占据次要地位；在“联手出海”模式下，中国药企与海外企业合作，共同推进创新药的海外研发和商业化。此模式有助于中国药企借鉴海外企业的经验和资源，降低“出海”风险，但中国药企要想确保在这种合作中保持一定的控制权和话语权，需要有强大的谈判团队。

    “2024年以来，中国创新药‘出海’更多是迫于资本的压力以及国内医保政策环境的变化，药企在追求好产品的同时也想追求好收益，此时先进国家的定价体系就有了很好的吸引力。”亿帆医药方面表示，“出海”的方式需要根据企业自身情况进行判断和选择。“但我们也看到，随着中国制造在海外增多，地缘政治问题随之凸显，如何让海外市场认可中国制造、如何保证供应链安全，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恒瑞医药方面告诉记者，在联合研发、商业化方面，公司以重点项目为突破口，不断优化国际合作模式。“在充分调研、做好风险控制的基础上，完善并实时调整在研产品的中长期全球临床研发规划。同时，公司以全球化的视野积极探索与跨国制药企业、创新型初创公司、创新投资基金、区域性领先药企等多种合作伙伴的交流合作，寻求与全球领先医药企业的合作机会，实现研发成果的快速转化，借助国际领先的合作伙伴覆盖海外市场，加速融入全球药物创新网络，实现产品价值最大化。”

    纵使前方风高浪急，但“走出去”已成为必选项。“新药研发一定是面向全球的，只有深度接轨世界，中国自主创新才能更好地获得国际认可。”恒瑞医药方面表示。

    文/陈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