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郑瑜北京报道

    曾吸引多家消费金融公司入局的房抵贷业务正迎来变局。

    《中国经营报》记者近期注意到，四川锦程消费金融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锦程消金”）在阿里资产交易平台发布了一批个人抵押债权转让公告，在不到半个月时间内，发布标的物个数就超过百余件。目前公告数量超过15000条、累计债权标的物超过28000件。

    记者采访了解到，相较于信用风险、运营成本、人力成本居高不下的信贷产品，通过房产抵押进行风控授信的房抵贷产品，相对低成本且高效，曾吸引多家消费金融公司入局。

    据记者最新了解到的信息，在市场主要布局房抵贷业务的消金公司中，中银消费金融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银消金”）从四年前已经开始定位线上化转型，截至2023年年末，房抵贷类线下业务持续性缩量至不足贷款余额占比四成。而湖北消费金融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湖北消金”）已经在2023年年末就选择直接停止房抵贷业务的新增投放。

    两千元竞买房屋抵押债权

    从上述锦程消金的转让信息来看，抵押物多为二、三线城市房产，抵押人顺位多为第二顺位，即俗称的“房二抵”业务，即房屋在经过一次抵押后，又进行了第二次抵押。

    从利率水平、借款额度上看，消费金融公司通常无法与商业银行在房抵贷业务上正面较量，于是消费金融公司普遍选择的是风险相较一抵更大的房二抵业务。

    据记者了解，根据市场规则，第一顺位的债权拍卖折扣比例相较于第二顺位低。比如在锦程消金一则关于董某的个人抵押债权转让中，起拍价为8万元，相较于债权总额13.5万元，折扣为6折，抵押物为江苏省徐州市某区房产。

    有律师告诉记者，住房二次抵押意味着产权人还款能力大打折扣。

    房二抵市场的价格水平从锦程消金个人抵押债权转让竞买记录中也可见一斑。

    在竞买周期中，截至记者发稿，仅有一位竞买人出价2245元欲拍下锦程消金某借款人抵押房屋债权，该借款人债权总额为6016.72元，抵押物为湖北省武汉市新洲区内房产，建筑面积为93.83平方米，抵押人顺位为第二顺位。根据贝壳找房小程序显示，该区域二手房成交均价为1.12万每平方米。

    在经过一次流拍的第二次拍卖中，锦程消金另一位借款人第二顺位的个人抵押债权起拍价格为1.52万元，债权金额为13.01万元，起拍折扣低至1折。

    康德智库专家、上海沪越鑫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陆雷律师告诉记者，在消费金融资产处置市场，起拍价定在1折之间是较为普遍的现象，表明资产具有较高的风险和较大的处置难度。投资者在参与时，需要全面分析市场状况、资产质量以及政策环境，审慎权衡潜在的风险与收益。

    有涉及房抵贷业务的从业者直言，消费金融的房抵贷业务存在抵押物资产价格下降的风险。一旦房地产市场价格产生波动之后，评估价与当前价格出入较大的情况也时有发生。“时间一长有些就会产生资不抵债的情况。”

    不仅仅是风险，繁琐的司法流程以及冗长的处置周期也是众多玩家望而却步的主要原因之一。

    前述从业者表示，因为有抵押物的存在，肯定要比线上信用贷款的额度更高，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处置难度较大。抵押贷款产生不良后，再处置要通过法律诉讼，周期比较长。

    值得注意的是，在某民间借贷纠纷案件中，有自然人王涛（化名）在2023年9月，在淘宝平台上受让了锦程消金对某借款人贷款本金20万元的房屋抵押债权，但是截至2024年11月，锦程消金借款人仍未向王涛偿还贷款本息。

    无独有偶，在另一起案件中，有2023年3月受让了锦程消金对借款人房屋抵押债权的受让人，也在2024年向法院提起了诉讼，要求实现债权。

    主要玩家关闭、缩量

    根据成都银行（601838.SH）2024年半年报，锦程消金实现营业收入5.30亿元，同比下降3.71%；但盈利“腰斩”，报告期内净利润8022.55万元，同比下降49.62%。

    2024年12月20日，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四川监管局公开对锦程消金的行政处罚信息显示，对锦程消金部分贷款业务违规收取息费、与第三方平台信贷合作业务不审慎、贷后管理不到位，贷款被挪用给予罚款。

    目前，锦程消金注册资本还尚未满足《消费金融公司管理办法》10亿元最低限额要求。根据成都银行2024年12月24日发布公告显示，成都银行拟参与现金增资，但是增资事宜尚需取得监管部门核准。此前成都银行曾于2022年披露对锦程消金增资公告，但在投资者遴选阶段未征集到足够的合格投资者。

    对于受让公司房抵贷债权司法实践中出现的难题以及对消金房抵贷业务的看法，记者向锦程消金发去采访函，截至发稿，尚未收到回复。

    从锦程消金微信公众号来看，截至2024年8月，公司仍在布局涉及抵押物的消费金融贷款产品。

    但在近年来房价持续走低的背景下，房抵贷业务在消金市场上的后续发展难言乐观。

    湖北消金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公司已于2023年11月停止了房抵贷业务的新增投放，此后业务全力转向新市民业务小额信贷产品的开拓，存量抵押贷余额持续下降。

    而接近中银消金人士也对记者表示，房抵贷业务已经不再是中银消金主要布局方向。

    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王鹏表示，房屋抵押市场已经存在较多的传统金融机构参与，如银行、信托等，消费金融公司在这一领域的竞争优势不明显。消费金融公司坚持做房抵业务需要解决的难题众多。

    在王鹏看来，首先，房屋抵押作为一种较为传统的融资方式，在消费金融领域的应用相对有限。消费者对于通过消费金融公司进行房屋抵押可能存在一定的疑虑和抵触情绪。

    “其次，房屋抵押业务涉及金额大、期限长，且受房地产市场波动影响较大。一旦房地产市场出现波动，消费金融公司可能面临较大的资产贬值和违约风险。”王鹏建议，在当前背景下，消金公司需要建立更健全的风险评估和控制体系，对房屋抵押业务进行全面、细致的风险评估，确保业务稳健发展。

    博通咨询金融业资深分析师王蓬博建议，对于消费金融公司房抵贷业务，在市场下行的背景下，风控与合规性的优化至关重要。“至于抵押物处置问题，可以考虑与更专业的机构合作，缩短处置周期，尽量在更短的周期内消化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