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赵毅深圳报道

    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一首《我的中国心》传遍大江南北。

    彼时，中国有300多家电视机厂，为了打造创维电视品牌知名度，黄宏生邀请以歌曲《我的中国心》一鸣惊人的香港歌手张明敏作代言人。

    张明敏唱着“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画面在香港维多利亚港湾和北京天安门广场切换，画外音“创维情，中国心”。

    这不仅成为20世纪90年代最好的广告之一，也让创维电视销量进入全国前十。时至今日，当谈到这段往事，创维集团创始人黄宏生眼里依然闪烁着泪光。

    在与《中国经营报》记者交流时，黄宏生谈到了过去鲜为人知的创业经历。不同于外界看到的光鲜，在创业的道路上，踩大坑、遭背叛、交学费是常态。他用“九死一生”来比喻创业，也用自身的经历告诉记者，第二次创业比第一次更加艰辛。

    二次创业不是选择题

    2024年10月，创维汽车携4款新能源车型亮相巴黎车展。同期参展的有比亚迪、红旗、广汽等9家中国车企，在法兰西这个浪漫的国度展现中国新能源汽车的激情与速度。

    小鹏汽车创始人何小鹏来到创维汽车的展台探馆，并主动与黄宏生合影。对于何小鹏来说，身边这位不仅是校友前辈，更是一名不可轻视的竞争对手。

    早在2011年黄宏生率先进入了新能源商用车领域，通过收购南京金龙顺利跨界。当大家都认为黄宏生还在带领创维卖电视的时候，黄宏生早已将全部精力投入造车上。

    2016年，蔚来汽车创始人李斌正拿着PPT四处路演，南京金龙已在纯电客车品牌中跃居全国第二，产能进一步扩充。

    彼时，想造车的还有格力电器的董明珠，她提议130亿元收购珠海银隆，被董事会否决后她甚至怒斥股东“鼠目寸光，只看眼前三分地”。

    包括小米的雷军在内，为何家电企业如此热衷于造车？ 黄宏生的一个比喻形象生动——新能源汽车就是带轮子的家电。

    “创业至今，我做过遥控器、电视、机顶盒、冰箱、洗衣机、空调等电器，现在跨界电动车，有着相似的技术脉络，拥有几十年的电子技术和制造沉淀，造车不完全是门外汉。”在黄宏生看来，尽管拥有制造基因让他在汽车赛道心中有底，但最终能否成功依然是未知数。

    “这一次创业比第一次创业要难太多。”他如此感慨道，“这个赛道比我20世纪80年代创业时的赛道要拥挤100倍，那个时候主动创业的人不多，大家更喜欢待在体制内，现在不同了，各种人才涌入，竞争激烈、内卷。”

    当下，随着科技的发展，芯片、人工智能、大模型等技术不断更新。面对激烈的技术大战，黄宏生认为技术的升级和整合太快，不是每家企业都能跟上全球技术迭代的步伐。

    也正是这两个因素，让黄宏生感到创业更加艰难了，不因任何人的身价而放宽门槛。尽管2023年创维集团营收690.31亿元，新能源业务为其贡献了233.96亿元，但68岁的黄宏生并没有因此更加从容。

    这次记者见到黄宏生时，他眉头之间的皱纹更深了。“我不是必然能做成。”黄宏生笑了笑对记者说道。

    海外是企业“第二战场”

    1988年，乘着改革开放的浪潮，黄宏生和其他很多有志青年一样，辞去体制内的工作开始创业。20世纪80年代的华强北是创业者的天堂，黄宏生亦在华强北开启了他的创业之旅。

    1999年一部香港电视剧《创世纪》热播，一代创业者的奋斗史在港星罗嘉良的演绎下惟妙惟肖。男主角叶荣添在天台举着一部电子宠物机高喊：“每个人都有梦想，而我的梦想就是它！”

    黄宏生在创业之初，手中握着的是一部电视遥控器。比起体制内52元的固定月收入，创业几年后黄宏生就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1000万元，并带领创维集团在36年的发展后成为一家全球家电品牌。

    在黄宏生看来，和大多数创业者一样，他的创业道路充满曲折，内外部曾遭遇过重大挫折。

    “当年创维卖得越来越火，可能是因为我的性格太强、干预太多，我培养起来的销售得力干将带着150人的核心销售团队出走，到竞争对手那里打对台戏，并喊出3年内灭掉创维电视。”黄宏生在谈到那段经历时用内心生不如死来形容。

    然而，对方并没有打败创维，反而因为急功近利在3年后彻底倒闭。黄宏生则不断反思团队建设、文化建设、人才培养方面的不足，在困境中重塑体系建设。

    内部遭遇背叛，外部也非坦途。1991年，成立仅3年的创维在德国IFA消费电子展接到第一份海外订单。曾在国家电子工业部任职的黄宏生极具海外战略眼光，但彼时对国际贸易环境认知不足。

    “第一次到欧洲参加消费电子展，突然有警察把我们逮捕拘留了，欧美很多产品都注册了专利，可以说遍地是雷。我们的产品因为有很多的相似性而被起诉，创业初期又请不起欧洲律师，吃了很多哑巴亏。”说到这段经历，黄宏生苦不堪言。

    “后来到南美洲做生意，对方要求我们从信用证付款改为货到付款，结果货到了以后没付款，一下损失几亿元。”在黄宏生看来，布局海外踩过大坑，该交的学费一分都没少交。

    在黄宏生的印象中，1984年第一次走出国门，中国企业因为产品太低端、制造水平太差，到美国芝加哥摆地摊，惨不忍睹。“没有核心技术，落后确实要挨打。”

    尽管走了很多弯路，但黄宏生依然认为，企业不出海就消亡，中国企业所面对的是世界大舞台。

    这几年发展起来的创维汽车在国内名气不大，但在海外已跑在前面。2021年，创维汽车获得了欧盟WVTA认证，这意味着创维汽车拿到了进军欧洲市场的通行证。

    目前，创维汽车已累计销往全球66个国家和地区，包括法国、德国、奥地利等欧洲国家，落地超过3万家渠道门店，服务超20万个新能源汽车用户。

    “全球化战略要求企业走出去，跟当地发展进行融合，进行本土化布局，在当地安营扎寨。创维集团目前在德国、印度、印度尼西亚和南非都有工厂，还将加大布局。”这个创业经验也计划复制到新能源汽车业务上来，黄宏生表示，创维汽车未来要投100亿元，专攻新能源汽车核心技术。

    弘扬企业家精神

    SpaceX的超级重型运载火箭回到发射台，悬挂在两个巨大的金属臂之间的半空中，现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在经历了数次失败后，马斯克的火箭终于试飞成功。

    “马斯克象征着一种新的企业家精神，他可能让美国再次伟大。”黄宏生在谈到这一幕时发出感慨。而马斯克睡在车间的照片让黄宏生极为共鸣：“一个伟大的企业家不单是为了追求财富，而是为了国家强大而奋斗。”

    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马斯克将领导“政府效率部”，削减联邦支出和缩小政府规模。他将把现有的428个联邦机构精简到99个，对政府部门进行高达77%的大规模裁员。

    “作为企业家，他认为美国政府官僚机构庞大而压制了整个国家的进步，他要把企业家这种高效的精神带到政府里去，这是非常了不起的。”黄宏生说道。马斯克这种为了国家能够再次伟大而奋斗的企业家精神也是黄宏生所追求的。

    谈到企业家精神，黄宏生认为，强大的内驱力、谦卑的性格、术业有专攻是企业家成功的必备条件。

    “企业家精神当中最重要的是谦卑的个性。企业家因为自负、傲慢、自以为是，看不起员工，看不起竞争对手，看不起消费者，最终失败的案例比比皆是。”黄宏生说道。

    黄宏生熟悉明朝哲学家王阳明的心学。“省察是在具体的事情上存养天理，而存养天理就是在无事时反省体察天理。”在黄宏生看来，每个人都要有自知之明，多思考自己的不足，不断调整自我。

    企业家的成功绝非偶然，也不可复制，但黄宏生依然不吝于公开分享他的成功秘籍。他在抖音、微信视频号、哔哩哔哩上开设了创业课堂，手把手教年轻人如何创业。

    在采访的最后，黄宏生依然不忘推销自己的新能源汽车：“很多创业者跟我说他们没有钱的时候睡不着，他们忽略了健康，我认为没有健康赚不到明天的钱，创维汽车拥有关注车主健康的功能属性，想要健康就来买创维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