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裴昱北京报道

    当再生医学、人工智能、辅助生殖等领域的技术不断进步和发展时，高技术与人类社会基本伦理的潜在冲突，正在经历一个显性化的过程。如何在推动科技进步增加人类福祉的同时，对技术研发进行规范，避免与人类社会基本伦理的冲突，已经成为全球治理的共同命题。

    近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加强科技伦理治理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对各领域科技研发中涉及的伦理问题，从制度设计、管理手段等方面进行了规范。中办、国办还发出通知，要求各地区各部门结合实际认真贯彻落实。

    《中国经营报》记者了解到，根据《意见》，中国将制定科技伦理高风险科技活动清单，届时，开展科技伦理高风险科技活动应按规定进行登记。与此同时，中国还设立了国家科技伦理委员会，科技伦理高风险科技活动清单将由这一委员会研究制定。

    贯穿科技活动全过程

    了解情况的人士告诉记者，国家科技伦理委员会此前已经设立，秘书处设在科技部。该委员会的成员单位按职责分工负责科技伦理规范制定、审查监管、宣传教育等相关工作。各地方、相关行业主管部门按照职责权限和隶属关系具体负责本地方、本系统科技伦理治理工作。

    实际上，《意见》在此之前就已经审议通过。日前，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二十三次会议召开，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主持会议。这次会议审议通过了《意见》，并明确提出要强化底线思维和风险意识，把科技伦理要求贯穿到科学研究、技术开发等科技活动全过程，覆盖到科技创新各领域，确保科技活动风险可控。

    此前，在全球范围内都出现了不少科学研究、技术研发应用与人类社会基本伦理相冲突的事件，这引发了广泛的争议。2015年4月，意大利都灵高级神经调节学会外科医生卡纳韦罗提出全身移植手术，这被学术界概括称为“换头术”，这在全球范围内的科学界引发巨大争议，美国神经外科医生协会（AANS）的巴特杰尔医生批评手术后果严重，甚至“比死更难受”，希望人们不要接受。

    这类与人类社会基本伦理存在冲突的科学研究，将规范化治理的命题推到前台。在科学界人士看来，目前人工智能、脑科学、再生医学、辅助生殖领域的前沿技术研究，都可能对人类社会现有的伦理规则产生挑战，因此，对这种科学研究和技术研发以及应用，都有规范而系统化治理的必要。

    一位人工智能初创企业的人士告诉记者，他一直在等待《意见》全文的下发，也在协调企业技术岗位的团队和人员，对照《意见》和已有的科技伦理方面的相关法规，检视自身的研究和研发行为。“该备案的要备案，企业合规研发、合规经营是最重要的底线。”她说。

    1949年，国际科学协会联合理事会通过的《科学家宪章》中，对科学界的义务和责任作了明确规定，要求“最大限度地发挥作为科学家的影响力，用最有益于人类的方法促进科学的发展，防止对科学的错误利用”。

    记者了解到，从实务操作层面而言，当前我国执行的主要科研伦理规范有三个：《涉及人的生物医学研究伦理审查办法》《药物临床试验质量管理规范（GCP）》《关于非人灵长类动物实验和国际合作项目中动物实验的实验动物福利伦理审查规定（试行）》。

    不过，科研人员对于科技伦理的认知以及相关规范的了解却相对有限。科技部曾在早前进行过一次调研，调研结果显示，科技工作者普遍认同科研伦理的重要性，在科研伦理道德方面主要关注科研诚信问题，对其他科研伦理规范了解较少。同时，我国科技工作者对于科研伦理的理解比较模糊和宽泛，临床研究人员对伦理规范最了解。

    生命科学、医学等科研将加强审查

    记者了解到，为了规范涉及伦理问题的科学研究和研发，中国已经推行了一整套以科学伦理审查和核心的机制。2019年7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审议通过了《国家科技伦理委员会组建方案》，国家科技伦理委员会由此设立。此后，各级政府、高校、科研院所等机构也相继设立了科技伦理审核机构，一套管理的基本框架由此建立。

    一家生命科学初创企业的人士告诉记者，此次下发的《意见》中，他们比较关心“企业单位也要履行科技伦理工作的主体责任”这一内容。“因为我们是一个研发导向的企业，因此，研发是日常的主要工作，而这些研发工作当中，哪些涉及要进行科技伦理审查的问题，是我们目前比较关注的。”他表示。

    由于一些企业单位规模较小，目前未有专门的科技伦理审查机构设置。此次《意见》中一方面提出，从事生命科学、医学、人工智能等科技活动的单位，研究内容涉及科技伦理敏感领域的，应设立科技伦理（审查）委员会。另一方面，《意见》也对不具备条件设立科技伦理（审查）委员会的单位、企业、机构指出了合规的方向，不具备设立科技伦理（审查）委员会条件的，应委托其他单位科技伦理（审查）委员会开展审查。

    目前，有关部门正在考虑探索建立专业性、区域性科技伦理审查中心，对相关科研项目依规进行登记审查，从而完善该领域的治理框架，避免应进行审查的科研项目游离于登记审查制度之外，增加风险。

    记者了解到，在生命科学、医学、人工智能等领域，立法研究工作也在加强，其总体思路在于，及时推动将重要的科技伦理规范上升为国家法律法规。

    除此之外，《意见》还专门提出，加强对国际合作研究活动的科技伦理审查和监管。国际合作研究活动应符合合作各方所在国家的科技伦理管理要求，并通过合作各方所在国家的科技伦理审查。对存在科技伦理高风险的国际合作研究活动，由地方和相关行业主管部门组织专家对科技伦理审查结果开展复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