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谈
文/朱昌俊
作者为媒体评论员
现在多地医保部门开始为种植牙集中采购作前期的调查工作，可以说是对相关呼声的一种官方呼应。不过，将种植牙纳入集采，并不等于纳入医保，更不等于每个人都可以就此实现“种牙自由”。
“一口种植牙，值一辆宝马车、县城一套房……”这让很多牙齿缺损需要补牙的人，只能望洋兴叹。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童话大王郑渊洁的一条呼吁种植牙降价的微博，引发了很多网友的共鸣。现在，种植牙降价似乎真的快实现了。近日，多地医保局发布口腔种植收费和医疗服务价格调查登记的通知，为后续实施种植牙集采、规范口腔种植医疗服务项目收费等工作奠定基础。业内人士认为，种植牙集采将加快推进，耗材费用调整及医疗价格规范将同步推进，渗透率有望快速提升。
种植牙到底有多贵呢？ 有媒体对多家公立三甲医院的调查显示：一颗种植牙，一线品牌在1万至2万元，韩系在6000元至8000元，国产用得较少，收费只比韩系略低或接近韩系的价格。据此来说，“一口种植牙，值一辆宝马车、县城一套房”，确实并非夸张。正因为价格高企，种植牙成了很多人心目中的“暴利行业”。郑渊洁呼吁为种植牙降价的声音，也就有了相当的民意基础，甚至有人大代表建议将种植牙纳入医保。现在多地医保部门开始为种植牙集中采购作前期的调查工作，可以说是对相关呼声的一种官方呼应。不过，将种植牙纳入集采，并不等于纳入医保，更不等于每个人都可以就此实现“种牙自由”。
应该明确的是，对种植牙实行集中采购，与纳入医保实际上是两回事。集中采购确实可以通过“以量换价”来降低成本，但某款种植牙进入集采范畴，并不一定就会进入医保目录。而鉴于成本高，同时又与医保的“保底线”属性存在一定冲突，种植牙纳入医保报销目录的可能性应该是比较低的。此外，从媒体调查的行业反馈来看，即便纳入集采，种植牙的成本大概率也不会如一些人想象中那样突然变成“白菜价”。
谈到这个话题，很多人会举出借助集中采购“心脏支架从1.3万元降至700元”的案例。但是，心脏支架与种植牙有着很大的区别。一方面，集中采购种植牙，确切地说采购的只是植体，也就是说，降低的只是这部分耗材的费用，而植体成本只占整个种植牙费用的1/3。因此，即便植体价格大幅下降，种植牙依然是一项不折不扣的“高消费”。其实，舆论对于心脏支架价格“从1.3万元降至700元”的认识，也存在着不同程度的误解。因为整个心脏支架手术花费一般要达到三四万元，即便支架价格大为下降，整个临床手术的成本依然是不低的，并不是瞬间就变成了“廉价”。
另一方面，口腔医疗属于一个高度市场化的行业。有统计显示，截至2019年底，全国885家口腔专科医院中，民营口腔专科医院达723家，占比81.69%。而集中采购直接影响的只是公立医院的收费和定价。这决定了其带来的降价红利所惠及的“消费”群体，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相对来说，心脏支架手术绝大部分只能由大型公立医院来完成，那么集中采购红利惠及的就几乎是所有群体。如此一来，两者给社会带来的“获得感”，也难免会有明显差别。并且，由于种植牙是一个高度市场化的行业，其目前的高价在很大程度上说也是市场竞争的一个结果，这意味着它的降价空间，也未必有心脏支架那么大。
当然，公立医院的收费下降后，也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带动民营医疗机构收费价格的松动。此外，当前国内种植牙市场主要依赖于进口产品，若耗材及相关临床设备等能够持续提升国产化率，未来更大的降价空间的确是存在的。但总体来说，种植牙纳入集中采购，希望产生如心脏支架集采那样的降价效果，是不切实际的。
随着中国老龄化的持续加深，种植牙确实正在成为一个迅速壮大的新兴市场。有机构就预测，到2030年中国的种植牙市场规模将超过3200亿元人民币。这背后对应的实际是更多的潜在“消费”群体。这也是种植牙话题为何在近几年迅速成为舆论热点的原因所在。但是，抛开种植牙的“消费”群体持续增长不谈，目前种植牙的热度也可能存在着“虚火”。或者说，种植牙其实未必是那么多人的刚需。
首先，种植牙只是口腔修复的解决方案之一，而不是唯一选择。有业内人士就指出，只要不是非常极端的情况，种植牙解决的问题，“99%以上都可以用活动假牙来解决”。也就是说，种植牙本身就是一个“最贵”的治疗选择，它并非是最大众化的“消费”。而种植牙这些年迅速火起来，除了社会整体“消费”水平的提升，不排除这里面也与一些医疗机构的刻意引导有关；其次，业内人士提醒，相对于种植牙近几年的火爆状况，我国社会的口腔保护和诊疗意识还明显有待提升。也就是说，通过更加重视日常的口腔保护，是可以避免将“小病”拖成必须换牙、种牙这种“大病”的。就此而言，进一步普及口腔医疗常识，也同样有助于缓解社会对种植牙的价格焦虑。
不过，种植牙能够纳入集中采购，还是值得期待的。它意味着这类相对“高端”的医疗服务需求正在得到官方的正视。无论是在价格的规范上，还是在服务的规范上，确实都还有一定的挖潜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