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陈婷曹学平深圳报道

    “一个县级以下医院，平均一颗种植牙治疗费用在6000元到2万元，如果种全口牙，相当于在县城买套房。”

    怀揣让大多数老百姓看得起牙的初衷，全国人大代表李小莉曾在去年“两会”期间提交了一份关于规范种植牙材料费用并将其治疗和服务费用纳入医保的建议。

    而就在8月18日，国家医保局就《关于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的通知（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精心组织开展种植牙耗材集中采购”为工作内容之一。

    事实上，近段时间以来，在有关部门的统一部署下，一项关于口腔种植收费和医疗服务价格调查登记的工作已在多地展开，调查范围涉及公立、非公立医疗机构。

    近日，民营口腔机构从业者黄鑫（化名）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据其了解，行业内部分公立及民营口腔医院，目前已收到相关种植牙价格调查登记通知，且要求保量登记造册。

    公司层面，通策医疗（600763.SH）股价在8月15日～8月16日连续两日收跌，公司相关人士日前对媒体表示，“种植牙集采对公司产品销量和利润不会有影响。”深圳市家鸿口腔医疗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家鸿口腔”）则对记者称，对开展种植牙价格调查登记的通知处于关注状态，暂无相关内容提供。

    多地开展价格调查登记

    近期，多地发布开展种植牙价格调查登记工作的消息一出，业内有声音认为，这是种植牙推进集采的前奏。

    “到院充48元抵4800元，480颗进口种植牙免费送！”“限时砍价活动进行时，邀请4人帮砍价，9.9元可得500元种牙抵用金！”

    近期，广州一家连锁民营口腔机构在公交车车厢等公共场所贴出如上广告。据其官方微信小程序公布的价目表，韩国种植牙（配烤瓷冠）原价为1万元/颗，德国种植牙（配烤瓷冠）原价为1.38万元/颗。如此对比，上述促销措施的力度可谓“诱人”。

    作为一项兼具医疗与消费属性的服务，种植牙治疗项目的价格令人“望而生畏”，呼吁种植牙降价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其中，集采是被寄予厚望的途径之一。而近期多地发布开展种植牙价格调查登记工作的消息一出，业内有声音认为，这是种植牙推进集采的前奏。

    记者查阅相关公告了解到，发布日期在8月5日~8月16日之间。

    8月5日，湖南省邵阳市医保局官网发布《湖南省医疗保障局关于开展口腔种植收费和医疗服务价格调查登记工作的通知》。该文件显示，“长期以来，群众对口腔种植费用高、收费不规范等问题反映强烈。”

    另一方面，为贯彻落实九部委《关于印发2022年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工作要点的通知》（以下简称“《纠正通知》”）要求，配合口腔种植医疗服务和耗材收费专项治理，为后续实施种植体集采、规范口腔种植医疗服务价格项目和收费等工作奠定坚实基础，按照国家医保局统一部署，决定在该省全面开展口腔种植收费和医疗服务价格调查登记工作。

    今年6月，国家卫健委等九部委联合印发《纠正通知》，其中重点提到“规范牙科医疗服务和耗材收费，规范公立医院牙科医生多点执业，对于开展种植牙服务，但不参加种植牙耗材省际联盟采购的医疗机构开展重点督察。”

    而此次价格调查登记工作的内容也较为充分，包括口腔种植的医疗服务价格（口腔种植全过程涉及的服务项目、收费标准、定价主体等信息，包括但不限于种植体植入手术、植骨手术、牙冠安装、牙周洁治、种植体或牙冠修理费等）、口腔种植的种植体系统价格、牙冠产品价格或加工服务收费、口腔种植总体费用情况。

    记者翻阅其他省市发布的文件进行对比，内容与上述湖南省医保局下发的文件基本一致。总的来看，此项工作要求从8月初展开，大致于9月中旬前完成，其间还有省内市州交叉抽查环节。

    由此次种植牙价格调查登记工作的开展联想到集采的推进，并非没有来由。

    今年以来，浙江宁波和安徽蚌埠先行先试推出种植牙医保限价措施以及医联体采购，而国家医保局敲定的2022年药品耗材省级联盟采购重点任务中，提到由四川牵头的口腔种植体联盟采购。

    8月18日，结合前期调查和征求行业意见的情况，国家医保局形成《征求意见稿》，并面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截止时间为2022年8月27日。

    具体而言，上述文件共提及4项主要工作，包括规范口腔种植医疗服务和耗材收费方式、强化口腔种植等医疗服务价格调控、精心组织开展种植牙耗材集中采购、实施口腔种植收费综合治理。

    其中，针对种植牙耗材集采，国家医保局提出，由四川省医疗保障局牵头组建种植牙耗材省际采购联盟，各省份均应参加。集中采购以成套的种植体系统为单元，包含种植体、修复基台，以及覆盖螺丝、愈合基台、转移杆、替代体等配件。

    此外，广泛发动各级各类医疗机构参加。原则上各统筹地区参加此次集采的医疗机构数（含民营）占开展种植牙服务医疗机构的比例应达40%以上，或该区域报送需求总量占上年度实际使用总量的比例达50%以上。

    另一方面，记者注意到，近期开展的价格调查登记工作也在上述《征求意见稿》中出现，要求省级医疗保障部门以省为单位形成报告报国家医保局。

    全力动员民营医院参与

    与其他纳入集采的项目不同，种植牙服务的供给由民营机构占据市场主导地位。

    在此次开展的种植牙价格调查登记工作范围，以及《征求意见稿》提出的集采工作要求中，民营医院的纳入成为市场关注的另一焦点。

    湖南省医保局下发的通知中提到，调查登记范围要“确保‘横到边、竖到底、全覆盖’”。

    值得注意的是，与其他纳入集采的项目不同，种植牙服务的供给由民营机构占据市场主导地位。根据前瞻产业研究院统计，2019年，我国民营口腔医院数量占比达81.69%。预计到2021年，我国民营口腔医院将达到866家，占比将超过83%。

    另一方面，当前，种植牙尚未进入医保支付的诊疗项目范围。李小莉告诉记者，国家医保局在去年9月曾对其提交的建议作出答复称，根据规定，目前各省（区、市）对眼镜，义齿、义眼等器具均不纳入基本医保支付范围。

    记者查阅各地文件了解到，《上海市基本医疗保险不予支付费用的诊疗项目范围》提及种植牙；《深圳市社会医疗保险诊疗项目和服务设施范围》中，不予偿付各种矫形及生理缺陷的手术、检查治疗项目，如牙列不整、义齿修复（包括桩冠、套冠、安装义齿）、种植牙各种非功能性整容、矫形手术等费用。

    不过，李小莉也关注到，今年2月，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上，对于种植牙集采，国家医保局表示，“从地方探索开始，去年年初部署，由四川组织省际联盟，研究种植牙体集采规程，现在方案基本成熟，准备今年上半年力争能够推出地方集采的联盟改革。”

    降价呼声高涨，多方探索解决路径背后，种植牙耗材价格是否如同外界所认为的“存在巨大水分”？

    对此，黄鑫对记者表示，种植牙治疗项目的材料费用在整体治疗费用中占比很低，一般没有超过30%，更多的是租金、设备、人工及医生的成长成本，“一个规范的牙医从本科到执业，需要学习和更新的知识、技术非常多，但每天看诊的数量毕竟有限。”

    家鸿口腔的招股书显示，2021年上半年，公司固定全瓷类义齿、固定金属类义齿、活动胶托类义齿、活动钢托类义齿的平均销售成本分别为125.34元/颗、159.96元/颗、100.25元/颗、142.71元/颗。其中，固定全瓷类义齿的毛利率最高，达58.88%。

    在黄鑫看来，首先，种植牙手术属个人消费项目，不在国家医保统筹范围。其次，这是一个市场充分竞争的行业，即使在国外，商业保险覆盖种植牙的比例也很低。另一方面，黄鑫认为，目前口腔治疗领域还有其他更值得提前进医保的项目，如洁牙、牙周病治疗等。

    根据中泰证券研报，以国内存量市场计算，种植牙潜在市场需求超2000万颗，种植牙终端市场规模超千亿元。老龄化进程加速背景下，国内口腔种植行业潜在需求旺盛，支付能力和医生供给两大核心限制因素正在改善，国内种植牙渗透率有望快速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