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索寒雪北京报道

    2月末的北京，各个区的人社部门都处于繁忙的招工季。周二和周五是招工季“春风行动”指定的招聘会时间，一场在室内，一场在室外。

    北京市石景山区半月园公园内，31家企业的招聘展位围了半个广场，红色的招聘牌旁边，常有一两个人来问询。

    “现在招聘没有很年轻的人来应聘，我们把招聘年龄从55岁提高到60岁了。”北京一家声称为肯德基、必胜客招募送餐员的服务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在收集应聘者的信息。

    他向《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来应聘的一些人是还没到领退休金的年纪，想做送餐员过渡一下。

    家住半月园公园附近的张先生现在50多岁，身体看着很硬朗，话音干脆有力。他很诚恳地对招聘人员说：“我还没到领退休金的年纪，想过来应聘送餐的岗位。”他形容自己现在是“自由职业”者。

    工作人员让张先生填写登记表。张先生告诉记者：“我原先是一名医生，是医学院毕业的，后来下海做销售，在几家企业做过，本想提前退休，但是领导调动了岗位，新领导不了解我的情况，错过了办理提前退休的时机，成为自由职业者，我在正式退休之前，想继续工作。”

    张先生对送餐员的工作十分满意，因为招聘广告牌写明了月收入在5000元至1万元。“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岗位，我就看上了。”

    2022年，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为2.8亿人，占比为19.8%。中国已经进入了老龄化社会，老年人再就业是不得不面对的社会问题。

    数字鸿沟难以弥合

    因为拥有医学知识，张先生认为即便自己到了退休的年纪也需要继续就业，“人不能停下来，要一直工作才能保持健康的状态”。

    但是，上述人力公司对此有些担忧。“说真话，我们目前也只能招到年纪较大的送餐员，实际上，我们目标送餐员的年纪应该在40岁到52岁之间。”该人力公司工作人员向记者表示。

    送外卖有两个对老年人不够友好的问题，“一是，老年人手脚慢了，动作的效率不够高。”该工作人员说，“还有就是有很多的外卖软件和导航软件，老年人不会使用。”

    中国互联网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12月，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的网民规模达1.19亿。这些老年人中只有30%能够独立完成出示健康码、行程码的活动，23%可以在网上购买生活用品，只有20%能够上网查找信息。

    老年人与互联网之间存在着数字鸿沟，甚至被称为“数字难民”。

    即便企业招聘老人，也偏向于招聘低龄老人。“这几次招聘会我们都参加了，我们主要招聘低龄老年人。”前述工作人员表示。

    记者在露天招聘会现场看到很多中老年人来问询，有些岗位明确招聘45岁以下人员，有的岗位年龄可以放宽到50岁，真正适合老年人的岗位并不多，多数为保洁或者保安岗位。

    即便是保洁人员也要求年龄在56岁以下，电工55岁以下，工程主管同样要求55岁以下。

    一家购物中心的招聘牌上虽然没有注明年龄，但是工作人员告诉记者，50岁以下的人更适合电工、安保员等岗位。

    《2022老龄群体退休再就业调研报告》显示，68%的老年人退休后再就业意愿强。根据调研，46.7%的老年人重返就业市场为寻求个人和社会价值，19%的求职者希望发挥一技之长，继续追求职业发展，34.3%的求职者通过再就业补贴家用、增加收入来满足更高层次的消费需求。

    特殊要求：离家近

    一家人力资源企业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年纪大的人能来应聘的另一个原因是，我们提供的工作岗位都离家比较近。”

    工作岗位与家的距离是很多再就业人士考虑的问题。记者看到一位40多岁的中年人在应聘库管员的岗位，他向记者表示，虽然岗位收入不高，但是离家近，可以照顾家庭。

    为有劳动意愿的老年人提供职业介绍、职业技能培训是近年来社会上比较关心的问题。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鼓励老年人继续发挥作用。文件指出，“把老有所为同老有所养结合起来，完善就业、志愿服务、社区治理等政策措施，充分发挥低龄老年人作用。在学校、医院等单位和社区家政服务、公共场所服务管理等行业，探索适合老年人灵活就业的模式。鼓励各地建立老年人才信息库，为有劳动意愿的老年人提供职业介绍、职业技能培训和创新创业指导服务。”

    不少省市都推出了各自的规划报告，甚至社区服务走在了老年人产生需求之前。

    一位社区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我们在给老年人推荐工作的同时，也会邀请律师进行免费的法律援助。”

    在社区的帮助下，前述张先生即将开启新的工作生涯。

    张先生表示，“我干过很多工作，到了这个年龄，找有信誉的、社区推荐的企业，是我首先考虑的。另外，收入很稳定，收入6000多元，在北京已经够了。”

    “我平时怕冷，运动起来，身体会发热，反而不喜欢在家待着。”对于从医生到送餐员的落差，张先生表示，“会当领导也要会当工人。”

    目前中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老年人口超过2亿的国家。假如2亿老人中的一部分重新进入劳动力市场，将是对16~59岁劳动年龄人口的补充。

    记者登录“老年人才网”看到，一些高薪岗位普遍与销售业绩挂钩，例如一家企业招聘行业顾问，要求负责所辖区域的客户维护及开拓、完成既定销售任务，对接并管理销售渠道，协助并做好日常运营及销售项目的评估和把控、有政府及大客户资源者优先。“老年人才网”同时也在重要位置设置了“全国打击整治养老诈骗专项行动专题”。

    2017年的一份报告指出，中国家庭因被诈骗产生的损失总额或超过3100亿元，而其中老年人受骗比例比其他人群更高，为7.9%，如此计算，约为248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