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夏治斌石英婧上海报道

    “请问我的股票过了申请期该怎么办？”

    9月11日，一位关心扬州亚星客车股份有限公司（600213.SH，以下简称“*ST亚星”）的投资者在上交所互动平台上向公司如是问道。

    时间回拨至8月10日，*ST亚星发布公告称，公司拟以股东大会决议方式主动撤回其A股股票在上交所的上市交易，并转而申请在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转让。

    9月19日，*ST亚星发布公告称，公司收到上交所《关于受理扬州亚星客车股份有限公司股票主动终止上市申请的通知》，上交所决定受理公司关于股票主动终止上市的申请。

    至此，这家上市25年的老牌客车制造企业正式步入退市阶段。*ST亚星主动退市后，中小股东的利益也得到合理保障，即以现金选择权6.42元/股将股票出售给控股股东。

    针对公司主动退市背后的考量，以及未来的发展规划，《中国经营报》记者致函并致电至*ST亚星证券事务代表处，相关工作人员表示会查看采访函，但截至发稿，尚未有回复。

    在北方工业大学汽车产业创新研究中心研究员张翔看来，如果*ST亚星不主动退市，它的股价还会继续下跌；现在它主动申请退市，中小股民将股票卖给大股东也能拿到现金赔偿。

    为何*ST亚星会行至主动退市的境地？ 张翔告诉记者，纵观整个客车行业，现在是产能过剩，竞争激烈。“*ST亚星的产品创新不够，此前也没有快速转型，错失了发展良机，因而在整个行业的竞争中败下阵来，曾经客车行业第一名的位置，也被宇通客车所取代。”

    昔日“客车霸主”行至退市

    2000年前后，*ST亚星曾取得过连续7年保持客车全国销售第一的成绩。

    相关资料显示，*ST亚星成立于1998年9月，是由江苏亚星汽车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亚星集团”）作为主发起人，联合扬州江扬船舶集团公司、扬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开发总公司、江苏扬农化工集团有限公司、扬州冶金机械有限公司共同发起设立的股份有限公司。

    1999年，*ST亚星在上交所上市，成为客车制造行业的上市公司。2011年，亚星集团将持有的公司51.%股权无偿划转给潍柴（扬州）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潍柴（扬州）”］。

    2022年，公司向特定对象非公开发行股票6600万股，由潍柴（扬州）认购，其持股比例变更为62.31%。截至目前，潍柴（扬州）持有*ST亚星62.31%股权，是公司的控股股东。

    记者注意到，作为江苏省扬州市的首家上市公司，*ST亚星旗下有“亚星”“丰泰”“扬子”等子品牌，产品涵盖5—18米各型号长途客车、校车、高端旅游客车、城市客车、团体客车、豪华房车和特种专用车等环保节能型客车，在整个客车行业也曾有过辉煌的过去。

    2000年前后，*ST亚星曾取得过连续7年保持客车全国销售第一的成绩。但在辉煌过后，*ST亚星市场表现逐渐不乐观，直到2011年，潍柴集团旗下的潍柴（扬州）入主*ST亚星。

    “*ST亚星后面转让给山东重工旗下的潍柴集团，但山东重工旗下还有其他客车公司，即中通客车，该公司与*ST亚星存在部分业务重合的情况，存在一定的同业竞争情形。山东重工对*ST亚星也不够重视。”张翔告诉记者，“此外，由于历史的原因，*ST亚星的生产成本很高，一些零部件必须要到固定的供应商那里去采购，*ST亚星整个的负担就很重。”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商用车专业委员会秘书长钟渭平也告诉记者，*ST亚星作为一家传统的客车上市企业，其转型和发展过程中面临的困难很多。“从简单的合资到被潍柴集团控股，这背后就有很多挑战。潍柴集团作为一家传统发动机领域的龙头企业，它更多的是希望潍柴集团能够在客车整车上有很多的发动机销售，但客车领域恰恰是新能源化步伐发展最快的板块之一。”

    8月2日，*ST亚星披露，基于当前市场环境及公司情况，潍柴（扬州）提议公司以股东大会决议方式终止公司股票上市；8月26日，其主动退市议案在临时股东大会获得通过。

    钟渭平表示，*ST亚星主动退市的背后，一是*ST亚星现有的上市结构或者股权结构，已经不再适应公司的发展；二是*ST亚星近几年都是处于亏损状态，股票已经ST且带星。

    身处亏损泥潭难以自拔

    昔日客车行业的霸主为何要选择主动退市，*ST亚星对外给出答案。

    昔日客车行业的霸主为何要选择主动退市，*ST亚星对外给出的答案是，2023年度经审计的期末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净资产为负值，公司股票已被上交所实施退市风险警示。而根据相关规定，若公司2024年度经审计的期末净资产为负值，公司股票将被上交所终止上市。

    记者注意到，2020—2023年，*ST亚星的净利润仅在2021年为正数，当年该公司实现净利润189.16万元。此外，2020年、2022年、2023年，*ST亚星净利润分别为-1.58亿元、-1.96亿元、-3.37亿元。2024年上半年，*ST亚星继续亏损，净利润约为-1894.22万元。

    “现在*ST亚星的年销量2000辆出头，达不到规模效应，产能得不到利用，且多年亏损，企业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去做研发投入，现在主动退市，不失为一个明智的举措。”张翔说道。

    钟渭平告诉记者：“从上交所的要求来看，*ST亚星面临的压力很大，在横竖都是退市的情况下，不如给小股东一些补偿，选择主动退市，况且主动退市也总比勒令退市要好一些。”

    记者注意到，*ST亚星的主动退市，其控股股东潍柴（扬州）也将真金白银地回购中小股东的股份。8月29日，*ST亚星披露了《关于本次终止上市事项现金选择权申报公告》。

    9月12晚，*ST亚星披露本次终止上市事项现金选择权的申报结果。根据中国证券登记结算有限责任公司上海分公司提供的申报原始数据，在本次现金选择权申报期间（9月6日、9月9日、9月10日），共有4993个证券账户进行了申报，申报股份数量为9621.32万股。

    经公司根据有效申报的原则进行筛选核对，剔除无效申报后，共有4988个证券账户申报有效（含部分申报有效的股东），有效申报的股份数量为9608.68万股。据悉，现金选择权的行权价格为6.42元/股，这也意味着现金选择权提供方潍柴（扬州）需准备6.17亿元。

    对于*ST亚星主动申请退市给行业带来的启示，钟渭平认为，*ST亚星主动退市对整个行业都有非常重要的警醒作用。“任何商业模式都有它的历史使命，完成了这一历史使命，企业必须要实现转型和跨越，依靠原有的‘一招鲜吃遍天’的模式肯定走不通。如何去转型、升级，这是全世界所有客车企业面临的相同课题。比如国内的宇通客车，它转向新能源的卡车、专用车领域，这是因为与客车相比，卡车和专用车领域有着更为广阔的市场。”

    降本增效或为发展重点

    *ST亚星还表示，公司要降低运营成本，提升经营效益。

    *ST亚星的主动退市并不意味着客车行业整体衰退。钟渭平告诉记者：“客车行业仍有很多发展机会，只是规模可能会受到影响。此外，产品、能源动力、结构也可能受到影响，但市场需求依旧存在，一年近40万辆的市场销量，足以说明市场规模依旧较为庞大。”

    实际上，主动退市也不意味着公司就此躺平。据悉，*ST亚星股票在上交所终止上市后，会转而申请在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转让。*ST亚星已履行了现阶段必要的审议程序。

    对于终止上市后的经营发展计划、并购重组安排、重新上市安排，*ST亚星也有着自身规划，公司将积极开拓国内外市场，提升产品销量，优化订单质态，提升公司盈利能力。

    “现在国内长途客运逐渐被高铁取代，客车市场规模在萎缩，这个对亚星的打击也是客观的。”张翔补充道，“新能源汽车的补贴退坡，也给客车行业发展带来挑战，这就意味着以前适合客车企业发展的机遇在逐步消失。*ST亚星也没有抓住出海的发展机遇，像宇通客车现在的出口量在逐年增加，海外市场的拓展给宇通客车带来很多正向推动力。”

    *ST亚星还表示，公司要降低运营成本，提升经营效益。公司将围绕“开源节流提效益、降本增效促发展”的管理方针，以解决重点难题为工作导向，加大成本管控，加强内部控制，把好审批流程，有效降低公司运营成本，增强抗风险能力，促进主营业务的可持续发展。

    对于公司终止上市后，是否有并购重组安排、重新上市的安排，*ST亚星此前也对外披露，目前，公司无筹划重大资产重组的安排，也无终止上市后重新上市的具体时间计划。

    除了转型升级外，钟渭平称，客车企业应不断加码全球化布局，提高自身的核心竞争力。“如何在当下关税壁垒的背景下，将国内的产能优势逐步转移到海外市场，将国内的KD模式引入国外等，都值得所有企业去好好思考。客车企业过往的发展模式，是基于产品组合或者产品加工，但在现在充分竞争的市场环境下，这样的整合模式肯定走不长久。”

    钟渭平称：“在行业充分竞争的环境下，客车企业不仅要有核心的技术能力，还得有综合服务能力，这种能力不仅体现在卖车过程中，更体现在产品的整个生命周期过程当中。客车企业不仅要提供好的产品，同时还要具备优质的服务能力，给客户带来更多的附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