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杨让晨石英婧上海报道

    “要培育银发经济经营主体、强化老年用品创新以及丰富发展养老金融产品、大力发展康复辅助器具产业等。”今年年初，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发展银发经济增进老年人福祉的意见》（国办发〔2024〕1号）（以下简称“《意见》”）明确提出上述内容。

    这也是国务院出台的首个支持银发经济发展的专门文件。在政策东风加持下，银发经济正展现出巨大的市场潜力和广阔的发展前景。

    日前，由中欧国际工商学院、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社会保障与养老金融研究院主办的2024社会保障与养老金融国际高峰论坛在上海市召开。多位专家学者就银发经济发展、社会保障制度“三支柱”体系建设等各抒己见。

    中欧国际工商学院院长汪泓表示，未来，要立足于以科技赋能养老产业，进一步拓宽老年消费市场新赛道，以养老金融支撑养老服务和养老产业的高质量发展。同时，推动政府、社会、企业、个人多主体协同，全面促进老龄产业的高质量发展，从而为中国老年人提供更健康、快乐、幸福的晚年生活。

    我国银发经济市场潜力如何？ 应如何大力发展银发经济，壮大养老服务产业？《中国经营报》记者专访了中欧国际工商学院金融与会计学教授、中欧财富管理研究中心主任芮萌。在他看来，发展银发经济将惠及多个行业，从医疗健康到旅游休闲，再到智能家居和智能机器人，以及教育和金融科技等行业都将从中受益。

    或成新经济增长点

    据咨询公司弗若斯特沙利文发布的《2024年中国银发经济发展报告》，2023年，我国银发经济市场规模已达到7.1万亿元。随着产业不断成熟和政策进一步优化，预计到2028年，我国银发经济市场规模将达到12.3万亿元，复合年增长率约为11.8%。

    银发经济拥有广阔的市场前景，或将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上述《意见》指出，未来，银发经济将聚焦多样化需求，培育潜力产业。具体包括完善智慧健康养老产品及服务推广目录，推进新一代信息技术以及移动终端、可穿戴设备、服务机器人等智能设备，在居家、社区、机构等养老场景集成应用，发展健康管理类、养老监护类、心理慰藉类智能产品，推广应用智能护理机器人、家庭服务机器人、智能防走失终端等智能设备。

    江苏省政府办公厅近日印发的《促进银发经济高质量发展实施方案》也明确提出，要加快银发经济规模化、标准化、集群化、品牌化发展，培育高精尖产品和高品质服务模式，着力打造国内一流银发经济发展高地。根据发展目标，到2027年，江苏省银发经济产业体系基本健全，建设10个以上银发经济特色园区，新增省级以上“专精特新”企业20家左右。

    在芮萌看来，银发经济在中国的发展潜力巨大，不仅因为其市场规模的预估数值惊人，更在于其背后深刻的社会需求和政策导向。“随着中国逐步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银发经济将成为经济发展的新动能，不仅能够满足老年人群体日益增长的多元化需求，还将促进相关产业的升级和创新，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

    银发经济兴起，不仅是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战略选择，更是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机遇。芮萌告诉记者：“在政策推动下，银发经济正迎来技术创新和服务升级的新机遇。例如，推广智能护理机器人、家庭服务机器人，发展康复辅助器具产业，以及培育抗衰老、智慧健康养老等潜力产业，都将为银发经济注入新的活力。”

    值得注意的是，全国人大常委会日前审议通过《关于实施渐进式延迟法定退休年龄的决定》，将自2025年1月1日起施行。这将对银发经济中的私人养老金产生一定影响。

    相关资料显示，养老金替代率成为衡量退休后生活水平是否能维持不变的关键指标。目前，我国养老金替代率距离世界银行建议的理想替代率还有一定差距。

    对此，芮萌表示，进一步发展私人养老金市场显得尤为迫切，以弥补公共养老金的不足，让公私养老金资产更加充足。在其看来，考虑到中国人口老龄化呈加速趋势，发展私人养老金不仅是经济问题，更是社会问题，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关注和努力。

    “私人养老金规模提升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政府、市场和社会三方面协同发力。通过持续的政策支持、市场创新和公众教育，可以有效促进私人养老金市场发展，为劳动者提供更加充足的退休保障，确保退休后的生活水平基本维持不变。”芮萌表示。

    妥善解决供需难题

    事实上，银发经济在供给端和需求端还面临着一定的发展难题。

    从供给端来看，银发经济相关专业人才仍然匮乏。据中国老龄科学研究中心官网发布的《社会服务机构参与居家社区养老服务供给调查报告》，在参与居家社区养老服务中，社会服务机构面临的“工资待遇低”“服务人才匮乏”“员工劳动强度较大”“员工队伍不稳定，流动性较大”等问题整体较为突出。

    对此，芮萌表示，改善当前面临的人才匮乏问题，需要在政策引导与激励、教育与培训体系构建以及行业吸引力提升等多个方面共同发力。

    “政府应出台更多的鼓励政策，如税收减免、补贴等，吸引社会资本投身到银发经济领域，尤其是在人才培养和引进方面。”芮萌告诉记者，除了政策支持外，也需要加快制定行业标准，明确银发经济领域各岗位的职业标准和培训要求，提升行业吸引力和专业性。

    “同时要加强与高校合作，开设银发经济相关专业，提供实习实训机会，培养复合型人才；建立终身学习平台，为在职人员提供持续教育和技能更新的机会，适应行业变化。”芮萌进一步表示，除了专业人才教育与培训外，还需要改善薪酬福利，提高银发经济行业的吸引力，以减少人才流失。

    从需求端来看，“低价团”“高额返利”等诱导老年群体消费甚至进行诈骗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也阻碍银发经济发展。

    芮萌向记者表示，要妥善解决围绕老年群体的诈骗行为。一方面，要加强对老年消费群体的教育，提高其对诈骗行为的辨识能力和自我保护意识，避免落入“低价团”“高额返利”等陷阱。

    另一方面，还需要出台专门针对银发经济的法律法规，加强对银发经济相关产品和服务的市场监管，打击虚假宣传、价格欺诈等违法行为，维护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芮萌进一步表示，还需要建立健全针对老年人的消费投诉和维权机制，确保老年人遇到问题时有渠道反映，相关部门能够及时介入处理。

    构建银发经济生态

    通过“以旧换新”政策，刺激老年群体消费，正成为挖掘银发经济增长潜力的新途径之一。

    记者注意到，今年9月，上海市发布的消费“以旧换新”政策提出，将对适老化产品进行补贴，包括智能摄像头、智能视频门锁、智能呼叫器、防跌倒看护设备、护理功能床等在内的15类适老化产品首次被列入补贴范围，每单最高可减2000元。

    在芮萌看来，这将对银发经济产生积极影响。“一系列利好政策不仅有助于激活存量市场，促进消费升级，还能够加速适老化产品和服务创新，推动银发经济全面发展。”

    “政策实施效果如何，还需关注后续的执行力度和市场反馈情况，确保补贴能够精准到达目标群体，同时鼓励企业提供更多高质量的适老化产品，共同构建健康可持续的银发经济生态。”芮萌表示。

    不过，尽管发展潜力巨大，但银发经济赛道的优质标的仍偏少，资本在老龄产业方面的投资空间有限。

    拓展银发经济投资空间，不仅需要关注老年人的基本生活需求，更要重视其精神文化、健康运动等高层次需求。除了传统的护理和生活类产品外，老年人对文化、教育以及健康生活的需求也在日益增长。

    “应当通过创新产品与服务构建完善的生态链，同时加强品牌建设和细分市场开拓力度，以此实现银发经济高质量发展，为老年人创造更加丰富多彩的晚年生活。”芮萌表示。

    大力挖掘银发经济发展潜力，也离不开资本的投资助力。“银发经济作为应对人口老龄化的重要手段，其发展潜力不容忽视。”在芮萌看来，通过政策引导、市场培育、产品创新、投资环境优化以及强化吸引力等措施，可以有效激发资本对银发经济的投资热情，推动该领域健康快速发展。

    “鼓励资本投资银发经济赛道，需要政府、市场、企业等多方面共同努力。建议出台一系列综合措施，营造良好的投资环境，从而吸引和引导资本流向银发经济领域，共同促进银发经济繁荣发展。”芮萌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