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罗辑北京报道
“技术创新和金融业态的变革存在耦合关系。就大国来说，科技进步、产业升级迭代和资本市场的发展有密切关系。当前中国资本市场的‘枢纽’定位已被提到战略高度。”在论坛上，中国人民大学原副校长、国家金融研究院院长吴晓求就资本市场改革深化的重要意义进行了阐释，在吴晓求看来，今年2月以来，中国资本市场经历多轮震荡，大量有实效的改革措施相继出台。尤其是新“国九条”发布，“1+N”政策体系加速落地，擘画出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战略蓝图，资本市场改革迈入“深水区”。在此阶段，有哪些改革重点需要关注？何种举措有利于资本市场长期健康发展？
6月12日—13日，在《商学院》创办20周年之际，《中国经营报》、《商学院》和中经传媒智库主办了2024中国企业竞争力年会系列论坛之“中国商业20年跃迁与创变引领新商业文明”论坛。在论坛上，吴晓求提到，此轮改革深化的认知前提在于，中国资本市场功能定位由融资转向投资。在此前提下，当前中国资本市场改革重点在于五个方面，即对注册制理解的深化、退市效率和多样性的提高、透明度监管的加强、减持规则的完善和增量资金的引入。
深化理解注册制进而把握好IPO内涵
吴晓求提到，过去中国资本市场在功能认知、功能建设上，更偏重于融资市场，相关制度、规则、政策、工具的设计偏向于融资者。新“国九条”的出台，将上述认知定位重新梳理，中国资本市场正从融资市场转向投资市场、转向财富管理市场。而这正是资本市场此轮改革深化的认知前提。
在此功能认知的转变下，为了资本市场的长期发展，改革重点在哪里？ 又该如何推行？ 吴晓求提到了上述五项资本市场的改革重点，其中放在第一位的正是对注册制理解的进一步深化——包括交易所在内的市场各方，应深化对注册制的理解，厘清注册制的边界，以及在对注册制理解的基础上进一步把握好IPO的内涵。
“中国资本市场注册制改革方向是正确的，但要对注册制的边界有清晰把握。例如，科创板、创业板对上市企业没有特别严格的盈利要求，但还是要把握上市企业是否具有可持续经营能力，也就是说不能对财务指标的放松做过于宽泛的理解，这对把握市场的成长性非常重要。”吴晓求提到，一方面，资本市场要推行市场化的改革，另一方面，进入市场的资产从长期看仍应具有良好预期和一定的成长性，并防止欺诈上市。
回顾过去几年注册制下的IPO案例，吴晓求提出，一些案例存在过于宽泛地理解IPO企业“未盈利”“不盈利”的情况，以至于部分IPO案例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了“VC化”，甚至出现了“天使化”。
“这意味着，市场对注册制的理解还需进一步深化。各方应正确理解不同市场、不同投资者的风险边界，以及风险与收益的平衡机制。IPO不应只是企业的融资机制，更应是投融资的结合，是社会财富管理的重要机制。”吴晓求提到，通过对注册制理解的深化，包括交易所在内的各方需进一步把控好IPO的内在要求。同时，在一些规则、标准的制定上，要顺应资本市场的规律，防止不同规则、制度之间的对冲、抵触。
对违法违规各方施以严刑峻法
除了要把住资本市场的入口外，一个良性发展的资本市场是“有进有出”的。退市制度作为资本市场关键的基础性制度，资本市场改革还需要提高退市的多样性和效率，吴晓求提到。
在吴晓求看来，退市规则的完善，可以释放对违法违规行为的“零容忍”信号，但在效率和精准性上，还需要进一步提升。一方面，需要对违法违规相关方更加精准严厉地惩处。另一方面，也应避免包括退市、ST戴帽等处罚手段导致没有过错的中小股东普遍性地承担损失。例如，大股东违规占资占款、财务造假，追索账款应放在第一位，对大股东占款此类违法行为，ST戴帽应慎重。对因大股东违法违规占款和上市公司财务造假退市而蒙受损失的中小投资者应给予司法救济，并建立、完善赔偿机制。
除了把好“出入口”，整体上看，资本市场改革还需要加强透明度的监管。
“如果说信用是现代金融的基石，透明度则是现代金融的灵魂。在资本市场中，透明度表现为信息的真实、充分披露。一个有效、公平、健康的资本市场离不开对透明度的监管。”吴晓求表示。
在加强透明度监管方面，吴晓求建议，除了强调发行人作为第一信息披露责任人的地位外，应进一步压实中介机构“看门人”责任，在制度层面强调中介机构在信息披露问题上的审查责任。同时，资本市场以外的各类主体也应共同维护市场的透明度。透明度是文明社会的主要特征、是现代化的重要要求，各界应以资本市场的透明度为抓手，推动社会整体的现代化进程。
在减持规则的完善方面，吴晓求认为，从资本市场的长期健康发展考量，改革应从减持规则和制度设计入手，使控股股东和实际控制人把注意力放在企业发展上，而非减持上。目前新“国九条”已经作出了不少重大修改，在此基础上，吴晓求建议增加诸如融资额与利润创造比例在内的相关总量指标，实控人、控股股东通过资本市场实现的个人财富增长应与企业创造的社会财富增长结合起来。同时，减持规则应严格执行，对违规违法行为采取严刑峻法。
最后，吴晓求提到，资本市场改革还需要采取有效的措施让增量大资金进入。流动性对资本市场健康发展至关重要。通过制度改革、规则完善，严厉打击违规造假、提升上市公司质量，打消大资金的顾虑和担忧，推动增量资金持续流入，从而改善资本市场流动性，共同助推资本市场长期良性发展。
